唐莉推開劉玉芳，“我沒來錯，我是丁浩的媽媽。”
何雨璐看到婆婆來，迎上前，“媽，丁浩和丁希望終於等到您來送他們了。”
唐莉怒氣衝衝的走向她，“誰是你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媳婦，要不是你我兒子不會死掉的，我那麼好的兒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因爲你我丁家斷後了知道嗎？”
她抓着何雨璐的肩膀不斷地晃着，“你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真是個剋星啊，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丁浩娶你，他還沒到30歲，他還那麼年輕。”
何雨璐也不掙扎，任由唐莉發泄。
她喃喃着，“媽，都是我的錯，你說得對，要不是我丁浩不會開車趕夜路回來，都是我的錯，我該死。”
唐莉看着何雨璐這副不哭不鬧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女人並沒有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愛她兒子，她揚起手，“啪。”
一道清脆的聲響，在空曠的告別禮廳裏迴盪。
姜小米上前將何雨璐拉過來擋在自己身後，“家屬，這裏是殯儀館，不要在這裏動手。”
“怎麼，你要報警嗎？我當婆婆地教訓我兒媳婦有什麼問題？”
劉玉芳站在姜小米身側盯着她，“你不是說你沒有這樣的兒媳婦嗎？你再動手我們就報警。”
唐莉瞪了她一眼，往殯儀牀的方向走去，站在殯儀牀前俯身打量着他，開口之前數度哽咽，“兒啊……媽來了。”
唐莉俯身仔細的端詳着兒子的面孔，可她越是想看的仔細，那眼淚就越來越多阻擋了她的視線。
眼淚滴落在丁浩的臉上，她趕緊去擦，生怕弄髒了兒子的臉。
“小浩，你就這麼走了，你讓你爸我們怎麼辦？
她握着丁浩的手哭的聲嘶力竭。
在沒來臨江市之前接到兒子去世的噩耗她的一直不肯相信的，她覺得只要她和她老公不來這裏，不認領屍體那就不是她兒子，她兒子還能活着，她無法接受兒子的離去，無法相信上個月還在一起喫團圓飯的兒子就這樣離開了。
可是如果不來她也怕有遺憾，她也想要知道兒子失望的真相，她得送兒子一程啊。還有兒媳婦……她扭頭看向何雨璐，“孩子呢？”
不是說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嗎？那何雨璐現在在這邊孩子沒人管的嗎？算了，她也不跟何雨璐計較了，等送走兒子，她就去醫院看看孫子，臨上飛機前，丁浩爸爸將家裏所有的積蓄都給她帶來，她們兩口子的目標一致，就是要拼勁全力的保下孫子。
“在那裏。”
何雨璐指向丁浩右側懷中的位置。
唐莉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發現丁浩的懷裏摟着的那個小小的屍體。
她怔住了。
一臉呆滯的看着那小小的屍體半晌才扭動脖子看向何雨璐，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可能的。”
她搖頭，無法接受，“不可能的。”
前兩天接到何雨璐的電話時，何雨璐還說孩子是早產兒在重症監護室躺着，她想了兩個晚上，要是孩子能救下來，她就把何雨璐接回翼陽市。
何雨璐突然大笑起來，“媽，你看到了嗎，這是你孫子啊，哈哈哈，你的孫子啊。”
她笑的捧着肚子，肚子處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襲來，她面無血色，哭着又笑着，指着孩子屍體的方向，“叫丁希望，我和丁浩之前就給他起的名字，寓意是希望未來一切順利，這孩子都沒來得及看世界就走了，他不想留下，哈哈哈，他不想留下，老天爺就這麼對我，就是這麼對我的！”
姜小米看着何雨璐猙獰的面孔，額頭和脖子處爆出的青筋，有些不忍心的別開了視線。
“何雨璐你還笑得出來？你把我兒子我孫子還給我。”唐莉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哭的差點背過氣去，腳步一個趔趄摔在原地。
她顧不得自己多難受，伸手去抓兒子的手，“浩浩啊，你把孩子也給帶走了，我和你爸爸怎麼辦，老天爺啊，我的兒子啊，我的天啊。”
唐莉一口氣上不來昏了過去。
劉玉芳瞪大了眼睛，這人不是來找事兒的嗎，不是一直罵罵咧咧的要打人嗎，怎麼還昏過去了？
姜小米反應最快，趕緊把人放下做心肺復甦，又去掐人中。
五六分鐘之後唐莉醒過來，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好一會兒視線才聚焦。
她看向何雨璐癲狂的模樣，嗚嗚地哭起來。她應該早點來的，早點來還能看到活着時的孫子。
沉默了片刻，唐莉紅着眼珠子說道，“我想送我兒子最後一程。”
“還有我孫子。”
告別儀式還是很快的，工作人員胡小偉主持，結束之後又帶去入殮。
告別儀式的過程中何雨璐一直很平靜，沒有說話沒有反應。
直到來到焚燒爐這邊，眼看着丁浩和孩子要被送進去，她尖叫了一聲，“等下，我要跟我兒子說句話。”
她跑過來，抱起那小小的只有手掌那麼大的屍身，眼神慈愛，語氣卻滿是愧疚，“兒子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媽媽沒能保護住你，媽媽太無能了，只能讓你這麼和你爸爸這麼走了。你別怪媽媽，下輩子還來找媽媽好不好？”
唐莉過來看着那小小屍體也是泣不成聲，她拍了拍何雨璐的肩膀，“讓他走吧。”
等骨灰拿到手之後，何雨璐抱起骨灰看着姜小米，“我要把骨灰分成兩份，一份葬在墓地裏，另一份就讓我送他們到大海中吧。”
唐莉不想讓兒子和孫子的骨灰撒入大海，但是她勸不動何雨璐，只能隨着何雨璐去墓地再去橋邊。
到了墓地唐莉發現墓碑上除了丁浩和丁希望的名字，竟然還有何雨璐的。
她問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是不是弄錯了。
何雨璐卻說沒有，“是我讓他們這樣安排的，等我沒了以後也葬在這裏。”
“你說什麼胡話。”唐莉用怪異的眼神看着何雨璐，她想着得找時間帶她去精神科和心理科看看。
將老公和孩子安葬好後，何雨璐避開婆婆唐莉，一個人來到了海邊。
她撥通了姜小米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