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人已經不行了，趕緊說幾句吧。”
救護人員好心提醒着。
姜小米搖頭，“不會的，我爸不會走的，你們趕緊救救他呀，他現在還睜着眼睛還有反應的，他……”
護士掀開被子讓姜小米看到了她爸爸的胸口插着一根鐵棍子。
“大出血，心臟已經被捅破了。”
姜小米接受不了，臉色煞白，連哭都忘記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父親，她覺得這個根本就不是她的父親，她扭頭看向何景州，希望他幫忙去找。
可何景州已經紅了眼圈，他哽咽着拍拍姜小米，“快跟你爸說話啊。”
姜小米跪在姜山身邊，伸手握住她爸的手，她爸的手被燻黑了，手指頭也被燒傷，她想鬆開怕把她爸弄疼了，可姜山卻費力地握住她的手，張了張口，“小米，爸，要走了，對不起你，和你媽媽。”
杜雲默默地流着眼淚，一直在搖頭，“老公，別走，我求你，我求求你，你走了我怎麼辦？你捨得拋下我嗎？老公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
姜山的視線落在杜雲身上，又看向何景州。
何景州知道姜山有話要託付，他跪在姜小米的身邊看着他保證道，“姜叔，我一定好好的保護小米，照顧阿姨，殯儀館的任何事情我都幫忙，我一定會讓小米幸福的，您放心吧。”
“結婚。”姜山費力地將姜小米的手遞給何景州。
何景州拼命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我買了戒指的，我就想着有機會和小米求婚的，我現在當着您的面兒和她求婚。”
他看向姜小米，“小米，我求你嫁給我，我想你以後一定會對你非常非常的好，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一定聽你的話，我也會照顧阿姨，不讓別人欺負到你們娘倆，你嫁給我好嗎？”
姜小米看着他爸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點頭，聲音沙啞得嚇人，“好。”
戒指套在姜小米的無名指上，姜山努力的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可這對他來說比登天還難，他臉上傷得厲害，“小米，對不起你，老婆，替我好好活着，下輩子，我還當你老公。”
“嗚嗚嗚，老公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我要是不離開你身邊不去買東西就好了，或者我們今天不住院過幾天再治療，老公你別走，你要是走了我也跟着你走。”
可不管杜雲說什麼話來威脅姜山，他都沒有半點反應，他的手從姜小米的手裏掉下來，眼睛閉上再無聲息。
姜小米沒有哭，她面無血色地拉着杜雲下車，冷靜地看着何景州，“找人把我爸接走吧。”
杜雲不同意，伏在姜山的屍體上哭得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不行，你爸爸還能救回來的，不能去殯儀館，他現在不適合去那邊，只有死人才能去的。”
姜小米將母親拉到自己的身邊緊緊地抱在懷裏，感覺到母親在顫抖，她的心也在顫抖。
杜雲掙扎着想要離開姜小米的懷裏去看姜山，卻被姜小米死死地抱着。
醫護人員要求何景州去辦理死亡證明，去填好信息之後纔可以接走姜小米。
姜小米本想着親自去辦的，卻不放心她媽，只能讓何景州幫忙跑一趟。
何景州對此輕車熟路，他也經常幫別人辦這種手續。
可當他拿着姜山的死亡證明時，感覺特別的不真實。
老闆白天的時候還笑着調侃他不敢跟姜小米進一步發展，讓他勇敢一些，沒想到只過了幾個小時，再見面就天人永隔。
姜小米拉着杜雲回到自己的車上，杜雲哭得眼睛都腫了，聲音嘶啞。
她不肯接受，怎麼一場大火就帶走了她老公的生命，火還沒有被撲滅，她老公卻永遠的離開再也回不來。
“小米，你打媽媽兩下，媽媽肯定是在做夢，這不真實。”
“小米啊，媽媽在做夢吧，你快點打媽媽啊，小米，嗚嗚嗚，你爸爸沒走對不對，肯定是跟我開玩笑的，肯定是的。”
姜小米緊緊地摟着母親，胸口溼漉漉的，是母親哭泣的淚水。
她還能做什麼啊，還能爲她爸爸做什麼？
“媽，別哭了。”
可杜雲的淚水就是止也止不住，她完全不肯去相信姜山走了的事實。
直到何景州的同事開着靈車過來，何景州來喊姜小米，姜小米和杜雲跟着一起坐靈車回到微山殯儀館，姜小米又穿着防護服進入遺體化妝室爲她爸爸做屍體防腐。
杜雲也穿了衣服全程跟着，看着姜小米將她父親的屍體放進屍體收藏抽屜裏，她撲過去，“姜山啊，姜山，你怎麼就走了，你也帶我走吧。”
姜小米抱着杜雲，何景州過去鎖上了抽屜，兩個人架着杜雲離開了遺體儲存室。
杜雲毫無生氣地被姜小米扶回辦公室，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似的，如行屍走肉般坐在那裏喃喃着，“不可能的，他答應我好好的化療，答應過要做記憶鍛鍊，即便是得了老年癡呆也不能忘記我，他還想喫水蜜桃呢，還有冰激凌，他都沒說到呢，那麼大的火燒在身上多疼啊。”
姜小米看着母親崩潰的樣子，她靠在母親的身邊摟着她的肩膀，“媽，我爸走了我還在，你不能垮掉，如果你也垮掉了我怎麼辦？”
杜雲扭頭看向姜小米，發現姜小米臉白得嚇人，她恍惚到，“對啊，還有你呢，你爸爸說要看到你結婚生孩子享受天倫之樂的，你爸爸都沒看到怎麼就捨得走了呢？”
杜雲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姜小米害怕極了跟上去就看到她媽往樓下跳，好在何景州一直在觀察着杜雲，知道她要幹什麼，他先一步過去把人拉住。
姜小米被嚇壞了，“媽！”她衝過去把人抱住，一直繃着的神經終於斷開了，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像是開了閘的河水，痛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