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部門的瘦小男人全程都在觀察李振民。
這時候對李振民的印象再一次刷新。
一切的方向貌似都是李振民在引導。
李振民一開始就可以將聾老太太引出來，但他沒有，而是轉了一圈，現在才提出來，不是多此一舉浪費時間嗎？
其實不然！
如果李振民一開始被問到的時候，說出昨晚大院就已經商量出來了方案，要排除一個代表，從而引出聾老太太，那就有種搶風頭以及刻意控制輿論走向的嫌疑。
所以他只是被問到的時候只是以自己和家人是當事人爲由與這件事進行切割。
之後等到工作人員都無奈的時候，強行點名投票，在羣衆再次緊張爲難的時候，將目光都指向他的時候，他終於說出答案。
這就意味着，他是被迫的，是羣衆讓他這麼說的。
一來羣衆對他的感恩會上升到新的高度。
二來他說話很有技巧，只是說‘大概方案’，並且是以詢問的方式問領導行不行，無形之中依舊是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更別說鄰居們此時還都紛紛表態了。
所以，這件事以後萬一真的被翻案，那也是羣衆的意見以及領導的決策，跟他沒有直接的關係。
中山裝瘦小男人，目光如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感興趣的弧度，稍縱即逝。
他心裏暗忖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在他眼裏李振民跟其他人的畫風完全就是兩個次元。
盛名之下無虛士，本文以只是專業能力過硬，沒想到人也是八面玲瓏。
現在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李振民的這種滴水不漏的行爲是否是察覺到了這件事的弦外之音，是否感覺到了最近局勢的動盪從而不願意蹚渾水。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年輕人就真的太厲害了，是一定要交好的存在！
言歸正傳——
隨着領導的話音落下，目光落在聾老太太身上，聾老太太表情也變得更加不自然起來。
剛纔院子里長時間的怪異氣氛讓她產生了僥倖心理，想着不用出場了，於是就沒有主動開口。
但兜兜轉轉，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
她對李振民和李鐵國越發的憎恨。
不過眼下不能表現出來。
“咳咳....”
聾老太太清了清老舊的嗓子，看着像是已經準備好了要發言了。
這時候易中海搶先一步主動說道：“各位領導，老祖宗以前給抗張士兵編過草鞋，但也正因爲抗戰的殘酷，她的子女也全部在戰爭中犧牲，因此如今成了五保戶。”
“她確實跟大家說的那樣，是咱們大院最有資歷最有經驗最有威望的人，但畢竟年紀大了，萬一有些地方表達沒到位，還請各位領導體諒體諒。”
聞言警方領導刷的一聲就站起了身，其他人也全都站的筆直。
整齊劃一的給聾老太太敬了個軍禮。
編草鞋這種事說不準，甚至可能也就那麼回事，但是子女都在抗戰中犧牲了，那就是典型的烈士家庭。
那絕對是最受尊敬的一批人，更別說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老人家您辛苦了，趕緊過來請坐，可千萬別累壞了身子。”
李振民眼睛一眯，暗道這易中海和老太太還真是高明啊，在剛纔的壓抑氣氛下竟然還能配合得如此之好，轉瞬之間就佔據了主動權。
照這麼下去，就算有些話說得離譜了，那也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什麼？你說老太太不懂法？這麼受人尊敬的老人能用法律來定義嗎？這叫重情重義，是後輩們的學習模範！
這就是樹立人設，先入爲主的觀念。
當一個人在別人心中無限高大，佔據道德制高點的時候，縱使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那也會變得情有可原甚至會得到大家的贊同和追隨。
這跟後世某些追星現場一樣。
哥哥能有什麼錯呢？哥哥罵人肯定是你該罵，哥哥動手肯定是你該打，哥哥都受傷了（手指破皮）你們還指責，你們還是人嗎？
當然，聾老太太一定程度上比所謂的哥哥更可怕。
因爲，他佔據的大義是國家層面的，追星是無腦不知道哥哥有錯，而在聾老太太面前就是你知道他明明有錯，但你還不能反對。
嘶——
李振民想到這裏，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是道德綁架的宗師高手啊！
此時。
就在領導將聾老太太拉入主位，老太太眼神得意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
短暫的安靜間隙之中，一個突兀的聲音小聲響起。
李振民對一旁的三大爺閻埠貴和二大爺劉海中問道：“三大爺，二大爺，老祖宗子女都是抗戰士兵嗎？”
聲音不大，卻在這短暫的安靜中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太突兀了！
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振民彷彿緊張和尷尬起來，連忙解釋道：“呃，抱歉領導，我剛纔只是太好奇了，我在大院長這麼大也是頭一次聽到長輩說老太太的子女在抗戰中犧牲。”
“不瞞您說，我也認識一些人聽到過一些事情，以老祖宗的這種情況一般都是住在機關大院，再不濟也會在專門的養老院裏安享晚年。但咱們老祖宗卻是我們工人聚集的四合院做五保戶。”
“現在看來，老祖宗比傳聞中的還要低調，縱使有萬千的優惠待遇，也棄之敝履，不願意浪費國家的丁點資源，絕對是我們這樣做後輩最值得學習的模範！”
不就是綠茶嗎？
不就是演戲嗎?
搞得就像只有你們會似的。
李振民此話一出，全場大部分人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導致了院子裏一度十分的安靜。
幾秒過後，四合院的鄰居這才緩過神來紛紛交頭接耳小聲的議論，時不時的點頭誇讚聾老太太高風亮節。
而工作人員們則神情莫名。
特別是警方的領導，眉頭皺成了川字！
李振民的話裏面隱藏的信息太多了！只要不傻都聽得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聾老太太的事情很不合理，放眼全天下，這種情況八十來歲的老人有安享晚年優惠的待遇下，會在這裏做五保戶嗎？
至少他是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