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兩個人都在自己的面前,所以顧不得此時顧錦圓正火急火燎地從屋頂上下來,太子抓緊時間道:“可是先生方纔是對弟子誠實。”
“因爲我今日也正好問了我自己這個……”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後面趕過來的顧錦圓一把捂住了嘴。
顧錦圓幾乎是將裴硯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裏,然後兩隻手捂着他的嘴,笑眯眯地對一旁的太子道:“殿下,你年紀還小,不要聽這個人胡說八道。”
說完直接將裴硯一把擼了起來,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他帶走了。
太子坐在小板凳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
然後秋菊和春蘭的腦袋便從後面的院子裏探了出來,“殿下……”
太子回過神,看了她們一眼,然後輕咳了一聲,“先生的事情,孤不能隨意過問,方纔你們什麼都沒有聽到。”
“是!”
秋菊和春蘭兩個人呆呆地點了點頭,雖然心下驚駭萬分,卻是再不敢用嘴巴多說一句了,只是看着對方擠眉弄眼。
顧錦圓將裴硯拖到一僻靜處,放開他才發現他竟然眉眼都帶着笑意。
“你什麼意思?”看到他這個樣子,顧錦圓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你方纔那麼說……會……”
“我方纔也說了,我只是想對自己內心誠實,且這也確實是我與殿下說過的話。”
顧錦圓簡直要被他給氣笑了,“你覺得我會信?”
“可這確實是我的實話。”
裴硯說這句話的時候在,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
顧錦圓沒來由的有些心虛,乾脆便將目光轉向了別處,“你可知道你這麼說,會讓我在殿下面前不知如何自處。”
“該如何還是如何,”裴硯的聲音不慌不忙,“這也算不得什麼,最要緊的是,你若是再有什麼打算,我想,殿下會來告訴我。”
“你……”
顧錦圓沒有想到,這兜兜轉轉的話題竟然又一次回到了之前她的沒有打招呼上。
不過這件事情到底是她理虧,畢竟她不過假死遁了,還坑了他一把。
“那件事情,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裴硯卻將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讓她轉過來看着他自己,“我沒有怪你,來東宮,不完全算是裴家的選擇。”
顧錦圓的疑惑只在一瞬間,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了,“你的意思是……你此前接觸殿下也是故意的?就是要讓陛下看到?”
“嗯。”
裴硯半點兒隱瞞的意思都沒有,直接便承認了。
“可是爲什麼?”
顧錦圓越發不理解了,然後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該不會告訴我,你要押太子吧?”
“你不一樣麼?”
顧錦圓不由笑了,“你在胡說什麼?我娘是趙家人,趙皇后是我姨母,太子實際上是我表弟,我選擇他,是因爲我不會再有別的選擇。”
“你可以選擇放棄趙家。”
裴硯毫不留情地將顧錦圓的本意點出來,“總之,咱們倆是一樣的,對於選擇太子這件事情,你是主動的,我也是。”
她頗有些無奈地看着他,“恕我真的不是很能理解。”
哪怕沒有裴妃,哪怕裴妃生不出來。
哪怕裴硯就是一意孤行,直接當一個純臣,也比攪和到東宮這潭死水裏要好得多。
畢竟當今對他十分看重,這一點,誰都能看得出來。
裴硯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想改變一些東西,因爲這個原因,東宮是我最好的選擇。”
顧錦圓沉默地看着他,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是想要改變什麼。
她只說了一句,“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會因爲太子我與你站在對立面。”
而裴硯的回答很快,“我永遠不會傷害太子。”
這般脫口而出,讓顧錦圓竟沒有辦法在這一刻的主觀上選擇不相信他。
良久,她才點了點頭,“好!我信你一次。”
誰知裴硯卻像是有些失望似的,“所以,認識了這麼久,你纔信我一次?”
顧錦圓冷笑了一聲,“容我提醒一下裴大人,你我認識到現在也不過半年多而已,遠遠稱不上‘這麼久’一說。”
“好吧!”裴硯不由失笑,然後才認真道,“因爲這一次薛騁提出來的廢太子,關於殿下在後宮落水的事兒也被翻出來了,緊接着便又有許多關於殿下如今生活艱苦的摺子,總之,一片混亂。”
顧錦圓臉上的笑意慢慢地隱了下去,在腦袋裏思考起整件事情。
“薛騁……”裴硯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或許同你所想的不大一樣。”
顧錦圓沒有回答。
可是按照當時薛騁的想法,是真的想要利用太子的死做文章。
只不過……
如今太子沒有死成罷了。
可是他用這樣的方式,確實是讓太子從一直被人忽視的角落裏,走到了衆人的眼前。
讓那些心裏衡量着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人注意到,東宮是有主人的。
“我知道了。”
顧錦圓不知道薛騁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眼下她需要做的,是儘快讓太子成長起來。
裴硯很顯然是明白顧錦圓的意思的,所以他也沒有再多說,“我會用三年的時間,教會殿下治國理政的基本要領,這一點你可放心。”
顧錦圓輕笑了一聲,“那我……多謝裴大人了。”
對於裴硯入東宮這件事情,後宮的反響並不小。
最爲惱怒的人自然就是貴妃。
五皇子已經到了入學的年級了,但是教授的先生一直都還沒有定。
一方面她又怕陛下親自給指定,怕選的不好,另一方面,又怕殿下不給指定,如此便有些讓人覺得不夠重視。
所以,清遠侯一直都在物色合適的人選,偏生一直也沒有真正合用的。
前段時間到是提出了個裴硯,哪裏知道他們這邊還沒有動作,竟然就叫陛下給派到東宮去了。
這讓貴妃的心裏生出了一絲危機感,難道說,陛下心裏竟然還有那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