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石非直的手突然移至抽屜,畢如道怔了怔。

    他當警察這麼多年,這個動作意味着什麼,他心裏清楚得很。

    只是讓他心寒的是,自己死心塌地跟隨着的主子,竟然要對自己動手!

    畢如道使勁地眨着眼睛,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眼。

    就在這時,石非直從抽屜裏拿着一本筆記本放到了桌面上。

    畢如道看清是筆記本,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純粹是自己嚇自己!

    畢如道剛剛反應過來,石非直道:

    “如道啊,你怎麼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呢。

    第一, 我讓你少來我的辦公室。

    第二, 不要亂說話,到時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畢如道無奈嘆息。

    “石局,我不來你這裏,我不知往哪裏去。

    我不跟你說心裏話,我不知跟誰說!”

    石非直深吸一口氣,眉頭鎖緊,一字一頓道: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畢如道很認真道:

    “我還想跑,跑出去我就會沒事!”

    石非直不屑地瞟了畢如道一眼。

    “你是三歲小孩嗎?爲什麼盡說三歲小孩的話?”

    畢如道一字一頓道:

    “石局,越不可能的事,越有可能!

    剛纔你沒看到要咱們填的那個表格嗎?

    小周跟我說,誰拿了八哥的月供,他們心裏都有數。

    與其讓他們這麼玩咱們,不如咱們跟他們一拼了之!”

    石非直不動聲色道:

    “你要怎麼跟他們拼?”

    畢如道很認真道:

    “跑!只要能跑出去,外面的蛇頭全部給咱們安排好了!”

    石非直無奈道:

    “枉費你幹公安那麼多年,這點你都不懂?

    你看看有多少罪犯能跑出去的?

    我告訴你,楊鳴會有那麼傻,那麼容易讓你跑?

    不出我所料,現在外面已經是天網恢恢。”

    畢如道堅持道:

    “石局,你被楊鳴的氣勢嚇壞了!

    你不跑,我跑!只要你答應幫我一把就行!”

    石非直脫口問道:

    “說吧,怎麼幫你?”

    畢如道瞅了一眼門口,把頭湊近石非直,低聲道:

    “我突發急病,必須要有人發現。

    這個人最好是你!”

    石非直不解道:

    “爲什麼是我?難道只有我發現,你才能被送進醫院?”

    畢如道擺了擺手。

    “不,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擔心,我吃藥下去,發作的時候沒有人發現,戲我就白演了!”

    石非直沉思了片刻,點頭道:

    “這個忙我倒是可以幫你,但我有個條件!”

    畢如道側頭過來,很認真道:

    “什麼條件,你儘管說。

    只要你能幫我這個忙,我能答應你的都會答應!”

    石非直一字一頓道:

    “把你的槍交給我!”

    畢如道嚇了一跳,驚愕地看着石非直。

    “石局,爲什麼提這個不可能的條件?”

    石非直聳了聳肩膀,無奈道:

    “這是唯一的條件!如果達不到,我也幫不了你!

    你想想,如果你成功逃脫的話,我在這裏怎麼交代?

    我拿了你的槍,還可以說,對你的行爲我也有所懷疑,所以,我留了一手,把你的槍先拿在手!”

    雖然這個說辭有點勉爲其難,但也只有這個辦法,能讓石非直推脫!

    見畢如道沉思着,一聲不吭。

    石非直又道:

    “你都出去了,你還拿着槍幹嘛?

    不拿還好,拿着你更危險!”

    畢如道思忖着,突然擡起頭來。

    “石局,我可以答應你!我現在就可以把槍給你。

    然後,我直接回我辦公室服藥,十分鐘後你到我辦公室去。

    那個時候,我應該發病了。”

    石非直心裏一陣歡喜。

    只要畢如道拔出槍來,他就可以抽出槍來,直接對他點射!

    到時候他就可以說,畢如道拔槍對他。

    他出於自衛,才把他擊斃!

    想到於此,石非直心裏狂跳不止。

    在這裏,在這間局長辦公室裏,他將要舉槍對自己的這個心腹點射!

    他將要把他置於死地!

    想到事件發生後,所引起的轟動和自己所受到的質疑和調查。

    石非直又有點兒打頓。

    可轉而又想。

    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不僅自己滅不了畢如道,還極有可能被他滅了!

    想到於此,石非直更加堅定對畢如道的殺意。

    開口道:

    “好,你現在就把槍給我吧。”

    說着,石非直不經意地把伸進抽屜,握緊了槍把。

    ……

    此時,在石非直斜對面的一間小會議室裏,楊鳴正跟霍剛、王崑崙、苗峯子和周秉勝等人說着話。

    楊鳴聽着衆人的說話,無意間看到斜對面的石非直的辦公室裏,畢如道的背影在晃動,似乎在跟石非直說着什麼。

    楊鳴有意無意地向斜對面看去。

    轉頭問周秉勝。

    “小周,你把那幾個表格送給畢局長了嗎?”

    周秉勝道:

    “送了啊,還教他怎麼填寫呢。”

    霍剛饒有興趣道:

    “他沒說什麼嗎?”

    周秉勝搖頭道:

    “像他那樣的人,不可能不說什麼!

    他對 ‘有沒有接受工資以外的月供’那條意見很大。

    說讓填這個表格,是對他們兩袖清風領導的侮辱。

    我給他做了解釋,但他越聽越氣,就差點沒把表格撕了。”

    楊鳴道:

    “最後呢?”

    周秉勝道:

    “他最後說,他就是不填這項!我說不填不行。

    誰拿了月供我們心裏都有數。

    聽我這麼一說,他的汗就冒出來了。

    問我,我們的數,是從哪裏來?

    我說,你不要問那麼多,你按照要求填就可以了!”

    聽到到這裏,楊鳴的眼睛又不經意地向斜對面看去。

    還是畢如道的背影,似乎還在說着什麼。

    這時,苗峯子開口道:

    “我讓石局填寫這個項目,向他做了解釋。

    他倒是好,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好像認可我的說法。”

    霍剛答話道:

    “從這點就可看出,石非直和畢如道絕然不同的性格!

    石非直在系統裏以沉穩冷靜而聞名。

    畢如道性子急躁、遇事不冷靜也是衆所周知的。”

    楊鳴道:

    “雖然畢如道性格如此,但他跟咱們周旋也不可小瞧。

    昨天晚上他去抓捕朱鼎,就沒有把他的暴躁和不冷靜好好地表現出來。

    而是‘跑不了就不跑’!

    當時,我還以爲他,跑不了也要跑呢。”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突然,楊鳴的眼睛瞪住。

    斜對面石非直的辦公室裏,背對着他的畢如道拔出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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