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咳了聲：“不急，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來這裏打擾，明天告訴我一聲就行，我自己找過去。”
頓了頓，她看了眼屋子裏，“要是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他在村裏這日子怎麼過的。”
蕭念安淺笑頷首，面對溫雅有禮的女同志，尤其還是妹妹帶回家的，她樂意多照看一二。
她邊帶着兩人往屋子裏走，邊不疾不徐的開口：“王天賜是跟着陸榮回來的，一直生活在顧家村，具體到底是個什麼行事，我不太清楚。這邊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是陸榮鄰居的女兒，每次帶着孩子回去總能聽說點，回來就各種八卦。”
柳茹雅聽她這麼委婉的說，就知道自己兒子表現的並沒有多理想。
她垂目，蕭念念和她一起將東西放回晚上要睡的屋子裏，才重新回到院子裏。
院子的小桌子上已經放好了熱騰騰的茶，蕭念安已經坐在其中一個位置上擼着自家大黃。
蕭念念和柳茹雅走過去，一人坐一邊。
蕭念念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姐，晚上喫什麼？”
“大米把，媽知道你回來，今早就讓你大姐夫去山裏打魚，家裏的自留地有菜，摘回來咱們就能喫。”
“行。”
蕭念念點頭，轉而自然的將話題轉到了王天賜身上，“大姐，你說一下王天賜怎麼受傷的把。”
蕭念安扶額，輕嘆，“造孽啊！前一個月，陸榮的老婆生了個大胖小子。陸榮和陸母都挺高興的，關係比較好的幾家送了紅花蛋。那個小的，就被一家子疼在手中被各種護着，生怕摔了。一週前，陸榮讓王天賜幫忙看孩子，他們一家子去鎮上買東西，回來發現王天賜在外面玩，小孩子則摔在了地上，他們要不是早回來一步，那孩子估計就沒命了。”
嗯，這話沒得評。
別看王天賜有那麼多弟弟妹妹，其實他一個都沒看過，說到底也是個十歲的小孩，他能看着小孩子不受傷害，換尿布什麼的，怎麼能做的了？這不是靠皮吹火嗎？
柳茹雅握緊拳頭又鬆開，“天賜被打，我姐姐沒說什麼嗎？”
蕭念安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畢竟我知道的這些都是靠那個小媳婦說的。哎，那孩子在這裏呆了這麼久，蕭家村的人沒一個喜歡他的，誰讓他跟着陸榮混呢？要不是村長怕出事，鬧大，估計這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柳茹雅目光暗了暗，心中將這筆賬狠狠地記在心中。
日落西斜。
幾個孩子回來一趟後就又跑出去玩了。
蕭念安讓蕭念念處理魚，自己則去自留地擇菜，等蕭家其他人回去的時候就可以喫飯了。
蕭念念將柳茹雅給家裏人介紹，一家人很默契的沒說王天賜，聊着家長裏短和孩子們這段時間的變化，很快就喫完了飯。
洗漱、上牀睡覺一氣呵成。
第二天一早，柳茹雅要去鎮上醫院看大兒子，蕭念念不放心，吃了早飯後她也就跟着去鎮上。
幾個孩子本來想去鎮上玩，結果一聽是去醫院，建設最先搖頭，“我們還是去山上摘果子玩。”
蕭念念也不勉強，“你們要看好弟弟妹妹，我回來給你們打買好喫的。”
……
鎮上的醫院就一個。
現在的醫生很少，能出現在這裏的都是底子根正苗紅的，不過遇上大手術就歇菜了。
蕭念念和柳茹雅來到這裏，柳茹雅擰眉，小聲和她道：“等帶着天賜回去，我得帶他去軍醫院好好重新檢查一下，這裏的醫生看着好少，態度也不太好。”
剛纔她們一進來問話，在收銀臺站着的護士語氣不耐煩的隨手一指，說了個三零八。
王天賜正百無聊賴的看着天花板，心中有無數委屈不知道從哪裏傾訴。
弟弟出生之後，大姨夫變了，大姨變了。
他頭一次好想爸爸和媽媽。
還有這次，他都被打成那樣了，村裏人都沒人願意幫他一把，這些天更沒有人來看他。
照顧他的護士也是看碟下菜，對他態度很不好。
大姨……好像和印象裏的大姨不一樣了。
突然，病房門被打開。
王天賜以爲是護士過來換藥，壓根不想理會，依舊閉着眼睛，心裏胡亂想着。
忽然，柳茹雅哽咽心疼的聲音傳來，“老大。”
王天賜錯愕睜眼，轉頭看向母親的時候，震驚的同時又帶着不可置信，“媽……”
柳茹雅快步走過來，心疼的看着病牀上腦袋被包成糉子的大兒子，“醫生，怎麼說？”
語氣滿是關切。
王天賜眼眶一溼，眼神有些埋怨的問：“媽，你怎麼纔過來？”
柳茹雅被這表情看的一愣，隨即柔聲解釋，“你爸的戰友給我們打來電話，我們收拾一下就過來了。”
“那爲什麼不早點來，要是早點來帶我回去，我是不會被打成這樣的。”
一臉不知悔改的樣子，雙目的戾氣清晰可見。
蕭念念被氣笑了，轉頭和柳茹雅道：“我先出去等着，你們兩個慢慢聊。”
她生怕會給王天賜這個混小子一巴掌。
蕭念念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深呼吸，不一會就聽到裏面傳來兩人的爭吵聲。
她揉着眉心，微擡下巴，換了個想法。
嗯，一會給自家那些小子們買什麼喫的好呢？
王天賜在蕭念念一出病房就開始對着母親一臉質問的口吻，“媽，你怎麼還和蕭念念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在村子裏聽陸奶奶和其他奶奶怎麼評價，她就是個惡毒的女人。”
柳茹雅實在忍不下去了，直接一巴掌揮了過去，“閉嘴！”
她看着兒子逐漸無措和怨恨的目光，心中十分悲哀，無力的嘆氣，“我以爲，至少，你在這裏能明白當時哪裏做錯了！沒想到你這麼想這麼多對你好的人！你不是想知道，爲什麼當初我和你爸非要送你和天翔離開嗎？行！我告訴你，當初就是想讓你看清楚陸榮的嘴臉，讓你明白，一家人應該齊心協力！你呢？你來了這裏之後，和顧家村的人一起禍害了多少好家庭！？爲什麼這次沒有人來看你，爲什麼是村長來的！還不是你平時作孽太多！”
王天賜繼續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歇斯底里的母親，好像今天這是第一次見到她，認識她……
柳茹雅漲紅着臉，擡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決定將陸家乾的所有好事都說出來，“你覺得你委屈，覺得我和你爸不管你！那你知道你大姨拿走咱們家多少錢嗎？我和家裏人，我們吃了多少粗糠？你弟弟纔多小就跟着一起受罪，你委屈你難受，你傷心，你從來不考慮家裏人，你去劉家前腳舉報我是一個資本家，後腳，你們兄弟就會失去庇護所。”
“陸家爲什麼對你好，那是因爲想從你爸那裏拿錢！現在爲什麼那你，還不是你沒了利用價值。陸榮哪裏好？是，以前你大姨很好，現在呢，你捱打的時候，她可曾站出來幫你一份！”
她說着，失望的頓了頓，“我之前以爲你小，現在我覺得我錯了，你是蠢，被人利用不知道的蠢！你害死全家，全家都差點爲你賠上性命的笨！”
王天賜只是害怕這樣歇斯底里的母親，她說的顛三倒四，他大腦跟不上想法，加上一下子接受這麼多事情，心中亂亂的。
他噎聲幾秒，“我大姨……”
柳茹煙直接打斷，“滾你的大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