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六十二章 衣上痕
    小娘子的失態,惹得殿內的貴家娘子們呵呵大笑,皇后更是笑得眼睛都迷成一條縫。

    “再有小娘子喝高了,可叫你們的婢子陪着一道,去御花園醒醒酒,只要不跨過留心拱門,便絕不會撞到郎君們,大家儘可安心玩樂。”

    “是,娘娘。”

    肆意便越愛地囂張。

    不多時,一個又一個小娘子叫家中奴婢扶着,歪歪扭扭地走出鸞鳳殿。

    見此,如娘端起杯中酒,一連喝下三杯,而後側首,對忙着和趙家二娘子攀談的顧時娘道:“阿孃,我的頭有些難受,想出去吹吹風。”

    “我陪你一道去。”

    她將要起身,就被趙家娘子按了回去。

    “顧時娘,咱們聊得正是歡快,你怎麼就要走了?若你真走了,下一回可莫要再來尋我說話了!”

    時娘霎時不敢動。

    很多年了,她因爲身份尷尬,始終不招貴家娘子們的待見,如今被封作二品誥命,纔有機會和貴家娘子們談笑宴宴,她捨不得走開。

    “二娘子,我擔心如娘。”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這裏是鸞鳳殿,裏裏外外多少宮婢,還能叫你家如娘走丟了不成?”

    說着,趙二娘子竟乾脆朝皇后揚手:“娘娘,時娘擔心如娘在您的鸞鳳殿內走丟了呢。”

    顧蘭時慌忙起身:“娘娘,臣婦沒這個意思。”

    皇后淡笑,朝趙二孃和顧蘭時招招手:“你們過來,陪本宮聊聊。”

    這一回顧蘭時是徹底走不成了。

    “阿如,出

    去以後,不許亂走,聽見沒?”

    “知道。”

    如娘提着裙襬,飛快跑出鸞鳳殿。

    到了殿外,如娘急急奔上無人的迴廊:“走,去留心拱門。”

    寶珠一聽,臉色大變,她準備攔人,卻被折綿拽住衣袖:“寶珠姐姐,你可莫要再惹如娘不高興,不然,咱們都要被髮賣了。”

    這一耽擱,如娘先一步跑出許多遠,寶珠甩開折綿,急急地追上去。

    待她追上人,她們已繞過御花園,穿過假山,在亂石裏迷了路。

    如娘心急,氣得大罵:“什麼破石頭!”

    寶珠屈身:“如娘,你莫要着急,婢子去尋宮人問問路。”

    “你別去,讓折綿去。”

    寶珠心下一沉,卻是不敢多話。

    折綿提着更燈才走了兩步,便遇上一個小宮婢,她立刻塞給宮婢一吊錢:“好姐姐,我家主子出來散酒,走着走着迷路了,煩請姐姐指個路。”

    “請問小娘子要去哪裏?”

    “鸞鳳殿。”

    “鸞鳳殿在那頭。”

    “那留心拱門在哪裏?”

    “這邊。”

    “謝謝姐姐。”

    折綿回到如娘身邊,指着留心拱門的方向道:“如娘,該往那裏走。”

    快到留心拱門前,遠遠地,她們瞧見兩個小宮人蹲在門前,略高的宮人對略矮的抱怨:“大過年的,旁人都在喫香的喝辣的,唯獨我倆在這裏捱餓吹冷風。”

    “誰叫咱們身份低微,口袋裏又沒半個銅板呢。”

    折綿屈身:“請如娘稍等,婢子去去就來。”

    “

    嗯。”

    折綿笑意盈盈地從衣袖中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

    “麻煩小公公們幫我家主子遞個信”

    略高的小公公先是眼饞地看了眼銀子,然後又擡眸看遠處,立在樹下的小娘子身形窈窕,但看不清模樣。

    “請小公公告訴顧三郎,我家主子來赴三日之期,請他務必前來,否則主子答應的事便要作罷。”

    “行。”

    小公公一把搶過銀子,揣進袖子。

    辦成了事,折綿快步回到樹下:“如娘,妥了。”

    “甚好。”

    寶珠掐緊十指:“如娘,咱們還是回去吧?不然叫人看見,與你的名聲不好。”

    “寶珠,你若再多言半個字,出了宮門,我便讓阿孃賣了你。”

    “……”

    略高的小公公要去報信,略矮的趕忙揪住他:“你怎就答應了?便顧三郎無足輕重,可宮中最忌私會,咱們可別因爲十兩銀子丟了命。”

    “那個婢子我認得,是安樂縣主的身邊人。”

    “欸?”

    “安樂縣主和顧三郎有婚約,他們見面算不得私會。”

    說罷,略高的小公公提着袖子,過了留心拱門。

    大明殿上,坐在人後的顧浥塵很是焦躁。

    這是他頭一次參加宮宴,雖他竭力鎮定,但還是惴惴不安,剛入席不久,便不小心打翻一個酒杯,叫衣襬沾上了青酒。

    他低頭,正要把沾上酒漬的衣角攏到身下,卻聽帝座上的陛下,饒有興致地問範宰輔:“朕聽聞陵陽城內有三個貴公子?都是誰啊?”

    範宰輔捋着長鬚,樂呵呵地回:“回陛下,是顧家的三郎,崔家的離郎,以及謝家的光郎。”

    “都在殿上?”

    “都在。”

    “那便喊來叫朕瞧瞧。”

    須臾,顧浥塵,崔鬱離,謝扶光三人站到大殿正中央。

    “朕雖久居深宮,卻耳聞陵陽貴公子的美名,今日難得,叫朕一次見到了三大貴公子。”

    “陛下謬讚,我等愧不敢當。”

    “欸。”陛下甩袖,興致極好道,“朕聽坊間常爲你們的排名爭論不休,朕也十分好奇,你們三人究竟誰的才氣更盛?”

    說着,陛下問範宰輔:“老師,你自來有學問,不如你現出個題目,考考他們?”

    “是,陛下。”

    範宰輔遂擡眉看夜色:“這會兒天下着細雪,夜空裏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不如請三位才子以月和雪爲題,賦詩一首,如何?”

    三人拱手:“是。”

    宮人擡上來三張書案,案上筆墨紙硯俱全。

    隨着範宰輔一聲“開始吧”,顧浥塵,崔鬱離,謝扶光各自走到一張書案後,提筆欲落字。

    此時的顧浥塵,內心興奮,腦中文思泉涌,然,就在他落筆的剎那,一個擡書案的宮人忽而叩首告罪。

    “求顧三郎恕罪,奴手笨,不小心沾溼了您的衣襬。”

    腦中泉思似琴絃,忽而一斷爲二,顧浥塵看着筆尖的那滴墨直直落下,在白紙上砸出一團黑色。

    他一邊暗攏衣襬,一邊悄悄挑起眉角,環顧四周,殿內郎君們的目

    光,皆聚焦在他微溼的衣襬。

    範四郎指着顧三郎的衣襬,在趙十二的耳邊低語:“是青酒。”

    趙十二忽而哈哈大笑,高聲言:“蠢奴才,那不是墨汁,是青酒,是顧三郎自給兒不小心沾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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