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一百十四章 料不及
    皇帝拂袖,懶得多言一句。

    卿雲瀾哪裏肯甘心?

    他是皇后之子,是溱國皇室真真正正的皇后嫡子,只有他才配被冊立爲太子,成爲溱國未來的皇帝。

    “父皇,兒臣真得知錯了,兒臣——”

    “再不出去,朕便叫禁衛軍架你出去!”

    “……”

    “王忠,扶他出去!”

    “是,陛下。”王忠疾步走到卿雲瀾身側,“七殿下,老奴扶着您。”

    “不必!”

    卿雲瀾甩開王忠,踉踉蹌蹌地跑出寢殿,見此,王忠不由地小聲問:“陛下,您對七殿下的處置是不是太狠了些?”

    “朕若真是對他狠,便叫他留在陵陽了!咳——”

    也不知道皇后和趙家是怎麼教雲瀾的?

    好好一個皇后嫡子,竟是蠢笨如斯,事先不能察旁人在算計他,事後不知道好好想想是誰算計了他。

    就他這等直白腸子,若再在陵陽久待,他怕他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傳雲禮。”

    “是。”

    王忠去傳敕時,大明宮前只剩下三殿下一人還跪着。

    “三殿下,陛下宣您進去。”

    “好。”

    卿雲禮淡淡一笑後便要起身,可他跪得委實有些久,膝蓋被雨水泡得又酸又麻,無奈,他只得仰面,對王忠苦笑:“王公公,勞煩你扶我一把。”

    “三殿下切莫折煞老奴。”

    王忠急急伸手,扶起卿雲禮。

    兩人往回廊走時,卿雲禮輕問:“父皇是不是很生氣?”

    “是的,三殿下。”

    “今日我們犯下大錯

    ,無怪乎父皇震怒,只盼着父皇怒歸怒,莫要氣壞身子。”

    王忠眼下一閃,想起事發前,三殿下曾經到大明宮求見陛下,說有人偷走藏書樓中幾卷前朝時調查水匪的卷宗。

    “三殿下,是老奴該死,對不住殿下,若當初老奴沒有攔殿下,說不得今日之事便不會發生。”

    卿雲禮搖搖頭:“王公公不必如此,無人能想到丟失卷宗竟然關乎匪亂。”

    “可——”

    “你放心,這個事我不會和父皇提起得。”

    王忠垂首,眼底俱是感激:“三殿下大恩大德,老奴沒齒難忘。只……若三殿下護着老奴,只怕難消陛下心裏對您的猜忌。”

    “無妨,大不了我自請去修繕皇陵。”

    說罷,卿雲禮鬆開王忠,後背微正後,擡步走進寢殿。

    “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低眉,目光沉沉地落在卿雲禮身上。

    他一直以爲自己對幾個兒子甚爲了解,卻不想能看走眼。

    不過也是,生於帝王家的孩子,哪裏可能真雲淡風輕,視權勢如糞土?

    倒是他小看了這第三子。

    卿雲禮等不到皇帝說免禮,便乾脆伏在地上:“父皇,兒臣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兒臣也不願多說。

    兒臣自請去龍山督建皇陵,懇請父皇恩准。”

    “龍山有云瀾了。”

    “……”

    靜默中,皇帝勾起脣角,似笑非笑地問:“雲禮,這一回你怎麼不求朕放你歸四海,遊歷天下再不歸?”

    “若

    父皇能允,兒臣叩謝父皇天恩。”

    皇帝步出大明宮時,天色已黑得深沉,廊下的宮人提着掃帚一遍遍地掃水,可積水卻不見少。

    “叫他們都退下去吧。”

    “是。”

    王忠輕甩衣袖,宮人們提着滴水的掃帚,飛快消失。

    “王忠,你說將才朕是不是該準了雲禮的所求?”

    王忠急躬身:“回陛下,若您朕允了三殿下所求,元皇后地下有知,只怕要傷心。”

    皇帝輕嘆。

    他問雲禮爲何不再求他允他遊歷天下,雲禮看似答得飛快,他卻分明看到他的指尖微微蜷起。

    顯然他這個兒子沒有說真話。

    此番九曲湖上的事,雲牧做過什麼,雲瀾做過什麼,趙家做過什麼,安家做過什麼,他皆心知肚明,唯獨雲禮,他只有懷疑,而無實證。

    若他真什麼都不曾做過,他卻因爲一絲懷疑而要他永離陵陽,他的元皇后確要夜夜入他夢裏痛哭流涕。

    “陛下,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是朕身邊的老人,亦是朕身邊爲數不多能讓朕全心信任的人。”

    “謝陛下。”王忠躬身叩謝,隨即才擡起半身道,“陛下疑三殿下,無非是覺此樁事情三殿下獲利最多。

    可是陛下,若三殿下之仁義只是做戲,那說明三殿下城府極深,一個城府極深,有本事算計好一切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留在天蒼神舟上?”

    皇帝頓步。

    王忠的話,無不道理,只不過——

    “平日朕問你

    意見,十次有九次半你都和朕打馬虎眼,今日朕不過隨口一問,你不僅答了還答了許多。”

    王忠急急跪在皇帝身後:“陛下,老奴不該多言,求陛下降罪。”

    “行了,朕知道,你,還有宮裏的人多喜歡雲禮。若他不曾演戲,別說你們喜歡他,朕也甚是喜歡。”

    王忠垂首。

    他不懷疑皇帝的話,可亦如皇帝所言,三殿下首先需乖覺,需不覬覦權勢,否則,他便不可能喜歡三殿下。

    帝王之愛,一如空中樓閣。

    走進鸞鳳殿時,皇帝淡問:“都安排好了?”

    “回陛下,都安排好了。”

    說罷,王忠推開殿門,等在房中許久的皇后,掩下眸色下的惶惶,急忙屈身:“臣妾參見陛下。”

    皇帝不言,徑自走到高處坐定,而後,他沉着臉,目光幽深地審視着皇后。

    過了許久,皇帝才問:“萱娘,你進宮多少年了?”

    “回陛下,臣妾入宮已有十七載。”

    “竟有這般久了嗎?”

    “是。”

    尤記得大婚夜,他挑開鳳冠下的珠簾,趙萱娘輕擡眼角,對他羞澀一笑,當時,他只覺此女既純真又可人。

    可她身上那些曾經令他心憐的東西,不知不覺消失了,待他察覺時,她的眉眼已和後宮裏的那些妃子一般。世故到令他厭煩。

    “九曲湖上的水匪從哪裏來,受命於誰,是朕告訴你,還是你向朕坦白?”

    皇后心尖一緊。

    一個時辰前,下人傳來密保,說崔玉坤領着

    雲牧,雲禮,雲瀾跪在大明宮前,她就知道事情敗露了。

    只她再差人去問,卻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無奈,她只能親自去大明宮求見皇帝,不想,皇帝不僅不見她,還說讓她等着被問罪。

    她倉惶地回到鸞鳳殿,卻見殿內殿外多了好些個陌生面孔,這些人拿着雞毛當令箭,把她困在殿內不得出。

    “回陛下,水匪是臣妾尋來的。”

    “你倒是老實。”

    “陛下既這般問臣妾,想必臣妾做過什麼,陛下早已知曉。”說罷,皇后跪到地上,“陛下,所有事皆是臣妾一人所爲,和雲瀾無關。”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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