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一百九十五章 險瀰漫
    清妧和盧掌事一退,皇帝寢宮內的氛圍更冷。

    卿雲瀾斂眉,心下權衡片刻,朝皇后乖覺拱手:“阿孃,兒子就是覺着無趣,和妧娘鬧着玩呢。”

    玩?

    她自己生得兒子心裏怎麼想,她難道不知道?

    可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親兒子再不像話,她也得幫着,大不了等功成後,她再慢慢教。

    皇后隨即朝趙世堯笑笑,避重就輕道:“阿兄,你瞧瞧,陛下躺得太久,雲瀾侍疾都侍得有些糊塗了。”

    趙尚書勾勾脣。

    若是往日,他聽到卿雲瀾這般說,早拂袖而去。

    雖七殿下只說了不待見靜娘,可靜娘是趙家嫡女,他怎可能只不待見靜娘,而能對趙家一如往昔?

    待來日七殿下登基,只怕頭一個就要和趙家清算!

    可——

    今時不同往日。

    昨夜,酈洲府傳來急報,謝方野查出明州刺史在修繕明州堤壩時行賄受賄數十萬銀,且於七日前收押。

    趙家和明州官員無甚來往,故而範宰輔請三殿下往明州徹查時,他沒有出言阻攔。

    誰知,明州官員和趙家無關係,卻和酈洲府的官員過往甚密,而酈洲官員又和趙家過往甚密。

    明州刺史貪污瀆職,謝方野必定會將其查個底朝天,要不了多久,就會牽出酈洲府,酈洲府暴露了,那趙家亦危矣。

    他不能眼看着趙家落敗而毫無動作。

    皇后見趙世堯不說話,知道他還是介懷了,便急忙給卿雲瀾遞眼色。

    卿雲瀾倒是能屈能

    伸,揣着袖子走到趙世堯身前,而後恭恭敬敬地彎下腰:“舅舅,我知錯了。”

    趙世堯輕輕一嘆,伸手扶起卿雲瀾。

    “七殿下莫要這樣說,靜娘乖張跋扈,老臣是知道的,怪只怪老臣平日對她太過驕縱,這才叫她不知輕重。”

    說罷,趙世堯小退半步,朝着卿雲瀾彎下腰:“七殿下,是老臣教女不當,還請七殿下多多寬恕。”

    卿雲瀾驚住。

    他雖是皇子,但在趙家眼裏,不過一個尋常小輩,趙尚書更是佔着長輩的名分,從未對他多客氣。

    像是今日這般低聲下氣,更是從未有過。

    “七殿下,對靜娘,您以後儘管調教,若她再任性胡爲,您只管到趙家說一聲,老臣隨時替您管教。”

    “……”

    卿雲瀾被驚得不知所措,皇后心裏怒其不爭,面上卻急急托起趙尚書。

    “阿兄,今日明明是雲瀾犯錯,你不罵他兩聲,怎麼還慣着他?”

    “娘娘,過去老臣仗着舅舅的身份,沒少督促七殿下,可等七殿下不再是七殿下,便老臣是他舅舅,也不該罔顧尊卑。”

    卿雲瀾一聽,心情頗好地勾起嘴脣。

    他是不爽趙家,但不得不說,趙世堯還是很有眼力見的,既他先服軟,那他也沒必要揪着不放。

    “舅舅,本殿剛纔真是鬧着玩的,靜娘是本殿嫡妻,待本殿坐上龍椅,她當然是本殿的皇后。”

    趙世堯擡眸,一字一句道:“七殿下,不是老臣想要打擊您,只

    您怎麼知道,自己定能坐上龍椅?”

    “什麼?”

    趙世堯不說話,他眉目沉沉地轉過身,走到寢殿外,命心腹守好殿門,然後纔回進寢殿。

    “娘娘,七殿下,老臣問過葛太醫,陛下沒轉醒,是因爲餘毒未清,太醫療正在調製解藥,待藥成,陛下隨時會醒。

    昨日,範宰輔將將收到明州府急報。

    此番三殿下在明州治水,日夜不歇,竟是累得從堤壩上栽了下去。可次日,三殿下瘸着腿,再上堤壩,還說,災情不解,他誓不歇息。

    如今,明州大雨已停,災情亦得到有效控制,謝少卿更是查出明州刺史行賄受賄,乃是致明州堤壩被洪水沖垮的元兇。

    明州事未了,明州百姓已經是人人稱讚三殿下是心懷天下的仁義之子,待明州事了,三殿下的仁名必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整個溱國。

    娘娘,七殿下,老臣想問,等陛下醒來,聽聞三殿下所作所爲,又當如何?”

    皇后和卿雲瀾的臉色,頃刻間深沉如水。

    端午前,卿雲禮被封王,入中書省,無論是朝堂,還是後宮,都已猜出,帝心偏移至卿雲禮身上。

    端午夜,帝忽昏厥,嚇得朝堂和後宮一團混亂,皇后和趙家藉着這股亂,把卿雲禮遣出陵陽。

    本以爲要不了兩日,帝便難逃浩劫,到時候,卿雲瀾近水樓臺先得月,趁勢登基,就算卿雲禮心有不甘,可等他回到陵陽,已然是木已成舟。

    卻不想,

    帝昏於龍榻一月餘,不僅沒斷氣,說不得過兩日還能緩過來,一旦帝醒,卿雲瀾又來日堪憂。

    “阿兄,雲禮是賑災有功,可雲瀾不也是侍疾有功嗎?”

    趙世堯冷笑:“娘娘,你以爲雲瀾在陛下寢殿調戲宮婢,打殺宮人,範宰輔和朝臣一無所知嗎?

    這會兒御史不說話,是因爲陛下還昏着,等陛下醒來,御史們的奏章只怕會如雪花一樣飛進御書房!”

    皇后恨恨地瞪卿雲瀾。

    溱人重禮,忠孝又排在首位,她和趙家花那麼多心思,把雲瀾召進宮裏侍疾,除卻爲近水樓臺先得月,更是爲了讓他博出一個孝名!

    可他進了大明宮,頭兩日還肯做做樣子,日子久了,便當大明宮是他的皇子府,時不時叫人撞見他的放浪形骸。

    她不是不想管他,可她總不能時時刻刻地盯緊他。

    皇后暗歎,隨即朝趙尚書勾脣:“阿兄,既然朝中局勢盡在你胸中,那想必解決之法亦在你心中。”

    說着,皇后略略屈身:“還請阿兄看在你我同是一宗的份上,爲我和雲瀾指條明路,我保證,只要雲瀾能上位,趙家在大溱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卿雲瀾亦急急拱手:“請舅舅助我。”

    趙世堯不言,他緩緩擡眸,目光略過皇后和卿雲瀾,落在龍榻。

    皇后順着趙世堯的目光,回身看龍榻,龍榻上,皇帝靜靜地橫躺着,彷彿死了一般。

    她忽而心驚,不敢置信地瞪着趙世堯

    :“阿兄,你該不是想要——”

    “欲成大事,便不該婦人之仁!”說罷,殺意在趙世堯眼底瘋長,“娘娘,陛下不死,帝位就不能空虛,帝位若不空虛,七殿下何以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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