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兩百三十一章 履薄冰
    一股子莫名的腥臭味,薰得卿雲牧即刻拂袖而走,他奔出數丈遠,才堪堪停下。

    “範螢娘,你又喝了什麼?”

    “阿孃尋來的神藥,說只要喝上三帖,便可讓妾身如願。”

    卿雲牧心裏的不耐更甚。

    他這位岳母端得能折騰,這些年,不止給螢娘四處尋良方,還爲他尋過良藥,若非有個侍妾意外有孕,他還指不定要喫多少藥。

    想到這裏,卿雲牧不止不耐,還多了一分恨意。

    他是不想讓侍妾生下孩子,可不代表有人可以未經他准許,隨意打殺他的孩子,可範螢娘不管,那個侍妾懷上的孩子,她說打殺就打殺了。

    “螢娘,本殿來,是有話想問。”

    “大殿下儘管問。”

    “今日在朝上,羣臣上奏父皇,求父皇冊立本殿爲太子,父皇說,本殿膝下無子,到底不妥。

    有人便提議,讓父皇賜兩位側妃,助本殿綿延子嗣——”

    “不行!”

    她不敢奢求自己能像阿孃那般,仗着謝家嫡女的身份,讓阿爹不敢輕易納妾。

    可她是宰輔嫡女,現在她是大皇子妃,來日她是太子妃,以後,她是大溱皇后,未來儲君嫡母!

    “卿雲牧,你難不成要背信棄義?!你莫要忘記,當初你去范家求娶我的時候,承諾過什麼!”

    他和卿雲禮、卿雲瀾不同,他因爲生母位份卑微,所以從來不被父皇寄予厚望,雲禮和雲瀾能師從謝王兩家,他卻不能。

    年滿十四時,父皇有心指

    婚,可指得不過是朝中一四品官員的嫡次女,他自然心裏不甘,這才同父皇說,他傾慕範含章的學識,有心求娶范家女。

    父皇倒也不曾阻止,只說範含章肯應,他便可以賜婚。

    於是,他親去拜見謝芙娘。

    謝芙娘沒有爲難他,只要他答應兩個條件,第一,不管他將來境遇如何,他只能有嫡子,第二,大皇子府的後宅事皆交由螢娘做主。

    他應了。

    “卿雲牧,若你敢反悔,我立刻告訴阿孃!”

    饒是卿雲牧已經氣得快七竅生煙,可到底不敢得罪範、謝兩家。

    “本殿不過隨口一問,你何至於氣到這般?”

    說罷,他就離開後宅,回了前院書房。

    回到書房的卿雲牧越想越氣,怒氣無處發泄的他,只能把滿書案的卷冊全掃在地上。

    崔鬱離進門時,便剛好撞見這一幕。

    “小僕本是來恭賀大殿下的,卻好似來得不是時候?”

    “離郎想恭賀本殿什麼?”

    “恭賀大殿下不日將成大溱太子。”

    “呵。”卿雲牧苦笑,“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父皇說了,本殿膝下無子,還不宜被冊爲太子。”

    “子嗣與大殿下當不是難事吧?”

    “還真是難事。”

    正此時,公羊植走進書房:“大殿下,此一時彼一時,昔日您勢微,不得不仰仗范家,故而對范家多有忍讓。

    如今,帝心偏移,眼看您就要被冊爲太子,范家卻不知道進退,如此范家,您可得另作考量。”

    “

    這……”

    卿雲牧還不敢有這等魄力,畢竟範含章在朝中地位斐然。

    公羊植微怒,不敢繼續諫言,示意崔鬱離趕緊勸兩句。

    “大殿下,小僕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陛下是何心意,宰輔大人一清二楚,小僕以爲,若宰輔大人肯先退一步,助大殿下成願,大殿下倒是不必急於另作考量。

    可若是宰輔大人不肯退,那小僕以爲,大殿下真該想想將范家至於何地,畢竟范家再有本事,若不肯忠於大殿下,那還不如沒本事。”

    卿雲牧眉色一凜。

    “你是想讓本殿試一試範含章?”

    “過幾日旬休時,大殿下不妨陪宰輔大人喝兩杯。”

    “這……”

    卿雲牧很是猶豫不決。

    他固然氣范家,可範、謝兩家在朝堂分量太重,他尚未被封爲太子,若着急得罪人,只怕弊大於利。

    正此時,有一個婢子悄然走進書房:“大殿下,瑩娘暗差留香去范家,說是要把大殿下剛纔說的話,盡數告訴芙娘。”

    “呵。”卿雲牧冷笑,“既如此,本殿不妨和範含章一會!”

    八月初九,範含章歸家時,臉上難得掛起一點笑意,到了家門口,他不忘囑咐自家小廝:

    “明日旬休,你可莫要早早叫醒我。”

    “是,郎君。”

    然,他的臉在進門後就消失了,因垂花門邊立着芙孃的乳母,孫嬤嬤。

    “婢子給宰輔大人請安。”

    “芙娘找我?”

    “大人明鑑。”

    範含章笑笑,

    自覺往後宅走。

    想當年,以他之能,娶到謝家嫡女,差點叫陵陽城的貴家郎君酸死,可其間冷暖,唯有他自知。

    行到正房前,範含章習慣性地停步,他先正髮髻,再理衣領和袖口,待周身妥帖,纔敢輕步進門。

    “芙娘,你找我?”

    臥房裏,謝芙娘懶懶擡眸,那輕挑的眉角上,帶着一抹恆久的孤傲,只見她指尖輕彈,房裏伺候的一杆奴婢盡數退出。

    “玉佩歪了。”

    “有嗎?”

    範含章慌忙垂首,見玉佩下的那串流蘇果然有些歪,他急忙把流蘇扶正。

    “好了。”

    “聽說你今日又在朝上,求皇帝冊立大殿下爲太子?”

    “陛下龍體一日不如一日,再不冊立太子,誰知道會不會再遇上一次帝昏厥,儲君卻不定的慌亂。”

    “呵。”

    柳芙孃的一聲冷笑,嚇得範含章心下一抖,他急巴巴地勾脣,小心翼翼道:“你不是向來不問朝堂事的嗎?”

    “我是懶得問,可如今這樁朝堂事,攸關後宅,我隨口問一問,你又何必緊張?”

    “我沒緊張。”

    否認地這麼急切,還說自己不緊張?

    說起來,範含章對她,已經有多久不曾這般緊張了?

    “你常說,陛下猜忌心重,諸如立儲這樣的事,范家最好不要摻和。如今,是陛下改了脾性,不再猜忌了?”

    “我那會兒這麼說,是因爲陛下身體還成,現如今,情勢有變,我若再不摻和,豈不是要晚?”

    這話倒是和謝

    家的意思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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