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三百十九章 連環計
    卿雲禮掩袖長嘆,嘆息聲中盡是綿長的悲傷:“回父皇,兇徒委實殘酷,殺得雲瀾奄奄一息……”

    話未盡,一滴眼淚已先從他眼角墜落。

    皇帝越發着急了:“雲瀾到底怎麼樣了?”

    正此時,殿外響起一聲極虛弱的叫喚:“父皇,兒臣在這裏。”

    須臾,骨瘦如柴的卿雲瀾被兩個宮人扶進大明宮,皇帝眼底的驚懼在觸及卿雲瀾的剎那間,浮起一層淚光。

    這是他最最偏愛的兒子,怎麼就成了這般慘樣?!

    “兒臣不孝,叩見父皇。”

    “起來,快起來。”

    卿雲瀾搖搖頭,撲在地上,帶着淚腔緩緩言道:“父皇,兒臣有罪,不敢起。”

    帝心越發酸澀。

    他的七子,自小張揚肆意,何曾像今日這般,可憐如斯?

    “王忠,去把雲瀾扶起來。”

    “是。”

    王忠快步衝下高階,伸手扶卿雲瀾,卿雲瀾這才起身,起身後,不忘對王忠拱手道謝:“有勞王總管。”

    見此,皇帝斂眉,掩下眼底酸澀:“你身子不好,早些說清楚事情的原委,然後就去偏殿休息吧。”

    卿雲瀾心下一喜。

    三兄說,父皇早已心軟,若非太子爲絆,說不得已召他回陵陽。

    這話,他原本不信,可如見上父皇,他才知曉,三兄沒有騙他,若三兄不曾騙他,那騙他的人,便是太子。

    饒他先前對太子感激涕零,明知道幫他可能讓自己雪上加霜,卻義無反顧,卻不想,哪知太子拿他當頂罪

    的棋。

    既太子無情如斯,他又何必念及舊情?!

    “不瞞父皇,龍山清苦,兒臣被病痛折磨,心裏難受,所以大兄差崔離郎來看兒臣,兒臣才如此感動。

    崔離郎說,阿兄遇上難處,急需助力,若兒臣能幫上阿兄,等將來阿兄登基,定會赦免兒臣,讓兒臣復歸陵陽。

    兒臣信了他,鬼迷心竅地幫崔離郎說服前朝餘黨,爲阿兄往滄州,截殺北夷使臣。”

    說到此處,卿雲瀾泣不成聲,只見他再次伏身,帶着滿腔悔意叩首:“父皇,兒臣有罪,求父皇賜死。”

    “太子,雲瀾所言可是真?”

    太子低眉,根本沒聽見皇帝問什麼。

    自皇帝出現在大明宮起,他便開始心神不寧,依照他的預計,皇帝當已毒發,如何不能出現在大明宮。

    可皇帝不僅來了,還彷彿沒有中毒。

    這怎麼可能?

    那有毒的丹藥分明是他親自喂進父皇嘴裏的!

    難道有人在他未曾察覺的情況下,調換了丹藥?

    會是誰?

    太子的異常,落在朝臣眼底,令他們心生惶惶,甚至有朝臣繃不住,低聲對身邊人說:“難道真是太子殿下幹得?”

    就在這詭異的靜默中,青陽公主轉過頭,笑着對皓月說:“看來,雖然你們北夷滿懷誠意而來,可大溱看不上啊。”

    此一言,大明宮的氣氛更加詭譎。

    皓月起身:“溱太子,敢問北夷哪裏得罪了太子殿下,逼得太子殿下要對北夷來使痛下殺手?”

    “…

    …”

    太子依然渾渾。

    皇帝陡然怒目:“太子——”

    卿雲牧驚而彈起,本能地喊出:“父皇,兒臣冤枉。”

    “……”

    有道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不懷疑雲瀾的話,可他亦不覺得雲牧撒了謊言,且截殺北夷使臣的罪名絕不能扣在大溱頭上。

    “雲禮,你將才說帶人衝上龍山,那些殺雲瀾的兇徒已經逃走,如今,刑部和大理寺難道一個都沒抓到嗎?”

    “回父皇,抓到一個。”

    “人呢?”

    未幾,太子詹事公羊植被押上大殿,見此,皇帝和朝臣本就晦澀難明的面色,更是雪上加霜。

    卿雲禮擡腳,將公羊植一腳踹在地上:“說,你爲何要上龍山,刺殺七殿下?”

    “呵。”

    公羊植冷笑。

    他雖是個無名之輩,但自小熟讀聖賢書,平生最敬佩忠義之士,士可殺,但不可辱,更不能背主。

    否則,雖死而恥!

    三殿下抓他,囚他,用酷刑折辱他,無非是爲了迫他背棄舊主,在大明宮上,至太子於萬劫不復。

    可惜,他料定一切,卻看錯了他公羊植!

    “三殿下,你說是爲何?”

    “本殿如何知道?”

    公羊植仰面,朗聲道:“陛下,臣奉太子之命,不是去龍山殺七殿下,而是去赤華旁,誅殺背叛太子殿下,投靠三殿下的崔鬱離!”

    “什麼?”

    皇帝震驚,卿雲禮亦震驚,連太子都震驚地扭過頭。

    就在這滿堂震驚中,公羊植猛地撲向太子,對着青磚重重叩首

    :

    “殿下,臣總說,崔離郎其人不可信,您卻不聽勸,如今,他揹着殿下您,和韓國的呂尚書合謀,截殺北夷使臣,此舉是要陷您於萬劫不復啊!”

    帝座上,皇帝聲色沉沉:“太子,到底怎麼回事?”

    太子雖是個蠢人,但到底沒有蠢到底,公羊植誓死護他,他怎能不知騎驢下坡?

    卿雲牧急忙跪到殿中:“回父皇,自易御史彈劾兒臣,崔離郎便總在兒臣耳邊嘀咕,若兒臣不做些什麼,父皇定會廢了兒臣。

    後來,父皇將兒臣禁在東宮,崔離郎更是向兒臣建言,要兒臣聯合呂尚書,一道截殺北夷使臣。

    可兒臣不敢應。

    誰知,崔離郎竟瞞着兒臣,帶人悄悄離開東宮,兒臣知曉後,驚懼不已,這才差公羊先生去尋崔離郎。”

    “正是如此。”公羊大聲應和,“陛下,微臣帶着人,將出城門,就被崔離郎捆上龍山,逼着殺七殿下。

    陛下,三殿下狼子野心,暗中勾結韓國使臣,面上是爲截殺韓國使臣,實則是爲陷害太子,讓陛下廢了太子,另立他爲太子!”

    公羊植的一番話,說得朝臣的心如那被懸在樹上的風箏,忽上忽下,他們已弄不清楚,到底是誰,想要截殺北夷使臣。

    然,清妧卻聽懂了,因爲她知道崔鬱離實則是卿流景的心腹,所以,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卿流景。

    順着這一點,她輕而易舉地猜出,公羊植當衆攀咬三殿下,定是

    受崔鬱離的矇蔽。

    至於卿流景的目的,無非是想借着一次突襲案,廢掉卿雲牧和卿雲禮。

    她就說,這人的心肝比誰都黑!

    席間,感知到清妧猜出一切的卿流景,居然心情大好地端起杯盞,朝隱在大殿一角的她,挑了挑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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