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三百六十五章 掌中物
    朝臣無人動。

    見此,卿雲禮微微一笑,他抽出衣袖裏的敕旨,遞給王忠:“王總管,你該宣讀父皇遺詔了。”

    “——”

    卿雲牧,卿雲瀾,一衆臣子紛紛驚愕側目。

    王忠慌忙接過敕旨,攤開一看,看清楚的瞬間,他亦露出震驚,蓋因敕旨是真!

    難怪三殿下敢弒君,原來是因爲他手握遺詔。

    可陛下是何時寫下的遺詔?

    王忠心下思緒萬千,面上卻正色:“陛下敕旨——”

    羣臣伏首:“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雲牧爲太子以來,不曾有一日盡過太子之責,且爲保住太子之位,不惜坑害兄弟,毒殺朕。

    此等不忠不孝之子,不配爲太子,即日起,廢除卿雲牧太子之位,往後餘生,禁在大皇子府不得出。

    朕身子不好,已是命不久矣,爲溱國社稷之穩固,待朕駕崩,三皇子卿雲禮承繼帝位,望衆卿竭力輔佐,壯大溱國。”

    遺詔一宣讀完,卿雲牧一邊甩開卿雲瀾,一邊尖叫着衝上前:“敕旨是卿雲禮僞造,是假的!”

    見此,卿雲禮亦厲吼:“廢太子要毀遺詔,快攔住他!”

    “……”

    朝臣眨眨眼,委實不知道該幫誰?

    朝臣不動,王忠卻不敢不動,眼看太子殺過來,他捧着敕旨一路狂奔,奔出大明宮,避到卿流景的身後,放纔敢停下。

    “二殿下,救命。”

    羣臣齊齊扭頭:“臣等拜見二殿下。”

    “免禮。”

    謝容時上前一步:“二殿下,三殿下手持先帝遺詔欲登基,可太子堅稱,遺詔是假,您說,下官等該如何是好?”

    卿流景勾脣:“遺詔是不是真,謝郎中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

    謝容時略呆。

    難道遺詔真是假?

    還是朝中大人盡歸二殿下了?

    否則,二殿下怎敢叫他驗遺詔?

    他就不怕朝臣驗出遺詔爲真,真奉三殿下爲帝嗎?

    不等謝容時想明白,易章已衝出大殿,朝王忠伸出手:“把遺詔給我。”

    王忠暗瞥卿流景,可二殿下眼觀眼,鼻觀鼻,全不給他半點暗示,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時,遺詔被易章一把搶過。

    須臾,易章斬釘截鐵道:“遺詔是真。”

    竟是真?

    羣臣蜂擁而上,查看遺詔。

    字是帝親筆,紅印是國璽,的確是真。

    可怎麼會是真?

    陛下明知道三殿下勾結北夷,如何還能把皇位交給三殿下?!

    又或者說,先帝是被迫寫下?

    羣臣這是這般揣測,崔玉坤着急大喊:“陛下遺詔在此,爾等還不速速遵遺詔,叩見新帝嗎?!”

    “不能拜!”卿雲瀾衝上來,“卿雲禮勾結北夷,父皇如何不會把皇位留給他!若遺詔爲真,那也定是卿雲禮逼迫父皇寫下!”

    “對。”卿雲牧登時點頭,“父皇一生賢明,絕不可能讓一叛***子繼位!”

    這話一如諸臣心中所想。

    詭譎的僵持中,卿雲禮緩緩擡眸,目光略過羣臣,望向卿流景:“二兄,你以爲遺詔是真是假?”

    羣臣心道,三殿下怕不是瘋了,二殿下怎可能幫他?!

    “要判定真假,很簡單。

    若照太子所言,陛下是受人脅迫而寫下遺詔,那遺詔必是寫於昨日下朝,照此推斷,遺詔上的字難免虛浮,筆墨也不能幹透。

    易御史,你手裏的遺詔如何?”

    易章慌忙點頭,待他看清楚,便高高揚起遺詔:“先帝字跡有力,敕旨筆墨乾透,這封遺詔至少寫於十天前。”

    若是十天前,陵陽尚不知苦白事,先帝自也不知三殿下和北夷勾結。

    工部尚書墨周兮率先朝卿雲禮伏首:“臣,叩見陛下。”

    接着,崔玉坤伏首:“臣,叩見陛下。”

    其餘朝臣見此,雖心有不甘,雖覺卿雲禮不該爲帝,可遺詔在此,他們除卻遵命,又能如何?

    “臣等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卿雲禮勾脣。

    他慢慢轉過身,微擡下顎,朝着高階,緩步而上,走到至高處,他深深地看了龍椅一眼,纔回身坐下。

    高階下,羣臣微小如螻蟻。

    “衆卿平身。”

    羣臣起身,大殿復歸死寂。

    大明宮外,卿流景目光輕斜,對立在身側的王忠言:“新帝即位,王總管還不速速立去新帝身側嗎?”

    他是該過去了。

    王忠剛要擡步,卻聽卿流景說:“替本殿給新帝傳句話,就說他答應本殿的兩樁事,該兌現了。”

    “是。”

    王忠自羣臣身後,快步繞上高階,而後,他俯身,對卿雲禮低言:“陛下,二殿下請您兌現承諾。”

    卿雲禮脣角的弧度變深,他略過羣臣,和立在殿外的卿流景遙遙相望,而後,他一字一句帝反問:

    “朕若不想兌現了呢?”

    問罷,新帝脣角一沉,又冷言:“昨日,溱二殿下假傳敕旨,命禁衛軍封鎖後宮,犯下死罪!來人,即刻把卿流景押入天牢!”

    “……”

    新帝之言鏗鏘有力,足以叫立在殿內殿外的禁衛軍聽得一清二楚,然,久久不見有人上前,拿下卿流景。

    新帝勃然大怒,掄起手掌,重拍几案:“沒聽見朕的話嗎?來人,速速拿下卿流景,把他押去天牢!”

    唉……

    靜默無聲中,崔玉坤於心底發出一聲幽長的嘆息。

    昨夜,卿雲禮攜遺詔,滿面歡欣地奔進崔府,他以爲皇帝一死,定可以憑藉遺詔登上皇位。

    可他不知道地是,帝之威儀,並非在那張龍椅。

    若文臣武將不能真心拜服,那他不過是個坐在龍椅上的傀儡。

    事到如今,溱國天下,已然是溱二殿下的掌中物。

    他不拿,只是還不想拿罷了。

    想明白這一點的崔玉坤,擡步走上高階,他須得在溱二殿下君臨天下之前,向他表達崔家的忠誠,否則以二殿下的手段,崔家危矣。

    “陛下,臣有一言。”

    “說。”

    “如今,宮中禁衛軍對二殿下馬首是瞻,朝中半數臣子對二殿下推崇備至,三軍統帥安行洲很快會成爲二殿下岳丈。

    陛下初登大寶,權力不穩定,臣請陛下隱忍。”

    又是隱忍!

    母后薨逝後,他便開始隱忍,無數個日日夜夜,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只等有一天登基爲帝,他便再也不必隱忍!

    此刻,他終於是皇帝了,可爲什麼,他還要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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