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四百二十九章 荒虛妄
    韓杜衡掄起驚堂木,憤怒重拍:“崔大人,這裏是刑堂,該如何審案,本官自有定奪,無需你多言!”

    “這裏當然是刑堂,也正是因爲這裏是刑堂,下官纔想提醒韓尚書,莫要當衆偏私,陷害無辜!”

    韓杜衡沉眸。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諸如男盜女娼這種極易被捕風捉影的荒唐事,要斷個明白更是難上加難。

    歷朝歷代的宮闈,從來不少宮妃和人私通的事,但每每出現這等事,皇帝都是秉着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枉縱一個的準則,能殺盡殺。

    但這裏是公堂,身爲刑官,絕不能草菅人命,若要定下三殿下的罪,必須人證物證俱在,然,私通案最難地也正在證據俱在!

    若一時尋不到證據,或可從因果鏈入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彩霞,你說惠貴妃和三殿下有私通之實,那本官問你,你可知道,貴妃爲何會對三殿下生出男女之情?”

    “婢子知道!”

    “說。”

    “娘娘入宮前早有意中人,因而不想入宮。

    可方家非要攀龍附鳳,強送娘娘入宮,是以娘娘淚灑皇城,此事叫先皇知曉,將娘娘的名字從選秀冊上刪去。

    但那時,娘娘方知,她心慕的人居然就是先皇,於是,哪怕先皇放娘娘歸去,娘娘還是苦求先皇后開恩,把她留在宮中。”

    “你是說,貴妃娘娘想被先皇納入後宮?”

    “是。”彩霞頷首,“娘娘曾數次試探先皇,先皇卻無動於衷,這樁事,就成了娘娘的心頭病。

    先皇駕崩,娘娘鬱鬱寡歡,直到撞上三殿下,娘娘才找回些許笑容,因爲娘娘把三殿下當作了先皇。”

    韓杜衡擡眸,目光掃過卿雲禮。

    皇帝不喜三殿下,正是因爲三殿下長了一張肖似先皇的臉,若惠貴妃曾鍾情先皇,倒不是不能在三殿下身上尋些慰藉。

    想到這裏,韓杜衡側首,目光投向惠貴妃。

    “貴妃娘娘,請您上堂。”

    惠貴妃起身,走上公堂。

    “韓尚書想問本宮什麼?”

    “宮婢彩霞告娘娘和子有私,娘娘認嗎?”

    韓杜衡這般問,是因爲依照堂審章程,該這麼問,而不是他認爲這麼問,可以讓惠貴妃說實話。

    私通是死罪,一旦被定案,惠貴妃會死得很慘。

    韓杜衡和羣臣認定,惠貴妃將悍然否認,然,惠貴妃勾脣,笑問被點住穴道的卿雲禮:“雲禮,你說本宮該不該認?”

    “……”

    卿雲禮登時傻眼。

    什麼叫該不該認?

    這話本身已是認了!

    他家母妃難道不知道,一旦認罪,她和他勢必被凌遲,方家九族皆難逃一死!

    等等——

    因陸家之冤,方家九族已是難逃一死……難不成母妃是看方家人死定了,於是自己也不想活了?

    不能吧?

    不,爲何不能?

    他這個母妃可不是尋常女子,他家母妃是天底下最最癲狂的女人,所以纔敢和他行私通之實!

    想明白這一點的卿雲禮瞬間怒目,他意欲衝破穴道,阻止母妃發癲,但南宮文軒親點的穴道,哪裏是他可以衝破的?

    不過須臾,他便大汗淋漓。

    卿雲禮固然心急如焚,但惠貴妃並不在乎,她的目光略過他,掃向橫陳在褥上,氣息微弱的皇帝。

    作爲多少年的枕邊人,她立刻就在皇帝眼中看到滔天憤怒,於是,她笑得越發愉悅:“陛下,你說妾身該認罪嗎?”

    皇帝怒極。

    男人一生之中,有兩樁事容不得他人染指,一樁是權力,另一樁是妻妾,他知道兒子想要染指他的權力,但他不知道兒子竟還染指了他的妻妾!

    皇帝的怒火取悅了惠貴妃,她輕勾着嘴角,以一種極度愉悅的口吻,對韓杜衡言道:“本宮認罪。”

    堂上堂下,一片譁然。

    許久,韓杜衡帶着些許不敢置信,再問:“娘娘……認罪?”

    “不錯,本宮認罪。”

    “……”

    看着惠貴妃嘴角的從容笑意,韓杜衡一度產生了某種懷疑,眼前的惠貴妃會不會早不是貴妃了?

    否則,她怎能認罪?

    她難道不知私通是何等令人不齒的罪惡嗎?!

    韓杜衡不解,但撇開不解,惠貴妃的認罪大大降低了他審案的難度。

    “敢問娘娘,你和三殿下生出私情的理由,是否如彩霞所言,是因三殿下酷似先皇,叫娘娘移情了?”

    “是。”

    惠貴妃答得乾脆,答得全無半點羞赧心,答得叫崔大郎不由地火冒三丈:“貴妃娘娘,您瘋了嗎?!”

    聞言,惠貴妃笑意越深:“崔大人是罵本宮和雲禮私通是瘋?還是罵本宮敢在公堂之上,承認和雲禮有私是瘋?”

    母和子亂倫,當然是瘋,但這種瘋狂事,世家不是沒有過,但即便他們有過,卻絕不可能承認自己做過!

    “回娘娘,下官說得是,娘娘承認莫須有的罪名是瘋!”

    “莫須有?”惠貴妃哈哈大笑,“崔大人是覺得本宮勾搭雲禮是莫須有,還是雲禮和本宮苟合是莫須有?”

    “……”

    崔大郎被問得面色緋紅。

    見此,惠貴妃笑得越發張狂。

    溱人皆知,前朝敗於禮樂崩壞,於是,先皇立國,重在重建禮序,然,禮樂之崩如山倒,禮樂重建如抽絲。

    如今的溱國,貴家們嘴上盡是遵禮守制,可背地裏不知藏着多少男盜女娼,尤以宮中最猖獗!

    “崔大人,本宮告訴你,皇妃和人苟合這等荒謬事,非本宮一人獨創,後宮之中,還有無數人。”

    “……”

    這話一出,驚得羣臣面色皆變,他們紛紛扭頭,目光看向癱在一旁,只剩下一口餘氣的皇帝。

    皇帝呲目欲裂。

    後宮多腌臢事,他知道,是以這些年,但被他發現一次,不管是不是真,一律全部處決,絕不姑息!

    可惠貴妃的話,卻在告訴他,即便他手段狠辣至此,仍然壓不住宮妃紅杏出牆的心。

    賤人!

    都是賤人!

    “嘔——”

    皇帝再次吐血。

    眼見皇帝憤怒地又要撅過去,藥王心下恨不得一巴掌抽暈皇帝,面上卻只能苦哈哈地拔出兩根針。

    “郡主,勞您再助卑職一臂之力。”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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