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三請辭
    星迴欲哭,可他不敢朝王爺哭,他只能朝清妧哭:“郡主,可是奴說錯什麼了?”

    清妧一邊暗瞪卿流景,一邊笑言:“你家主子說笑呢。”

    主子是不是說笑,他難道看不出來嗎?

    “你去告訴大人們,如果王爺真在這個時候登基了,將來難免有人會說,王爺爲父鳴冤是假,奪帝是真。

    是以,王爺不能登基,請他們回去。”

    “是。”

    星迴又一次立在門下,一板一眼地把清妧的話,一字不落地重複了一遍,朝臣們聽完,紛紛在心裏面恨罵三千字。

    逍遙王這話好似說得他真不想登基似得!

    然,逍遙王之心,誰不知道?

    可知道歸知道,他們難道還能奈王爺如何?

    一衆朝臣只能老老實實跪在雪地,等着禁衛軍、都城軍和鐵蹄軍奉命二來,然後他們再一道三請王爺登基。

    好在,三軍來得甚快,本就被堵得擁擠的十字街,因爲三軍的到來,乾脆被擠得沒有一點空隙。

    朝官,三軍,百姓,順着數十丈寬的十字街,從街頭跪到街尾,安行洲立在門前的高階,朝逍遙居躬身:

    “王——”

    諂媚的話將要說出口,卻在安大將軍嘴邊轉了一圈,又叫安大將軍給吞了回去。

    逍遙王若登基,他就是國丈,天下哪有老丈人吹捧女婿的?!

    “王大人,你來說。”

    “啊?哦。”

    王懷瑾一頓激靈,猛地擡起頭,只見他氣沉丹田,拼盡全力地大吼:

    “王爺德方,賢明能抵天庭,得神佛之庇佑,王爺位正,乃開國帝唯一嫡子,王爺之能,震懾四方,足安天下,是故——

    王爺登基,是衆臣所盼,是百姓所祈,是天下所望!”

    安行洲聽完,目瞪口呆。

    昔日常聽習昴戲謔文臣,說他們生了一張能活死人生白骨的嘴,他不太信,今日一見,只覺習昴之言,恰如其分。

    身後一衆朝臣,雖然也牙酸王懷瑾的一通說辭,但他們牙酸的同時,亦是對其用詞十分讚歎。

    他們紛紛拱手,高聲言:“王爺登基,是衆臣所盼,是百姓所祈,是天下所望!請王爺即刻登基——”

    接着,三軍和百姓齊聲大喊:“請王爺即刻登基——”

    星迴在震天的喊聲中,又一次狂奔到水榭前:“王爺,朝臣,三軍,百姓數萬人跪在門前,請您登基。”

    “恩。”

    恩,是幾個意思?

    星迴一頭霧水,目光再次略向清妧,清妧掙開卿流景懷抱,正色道:“你要遵三謙之禮,我不勸你,但禮已到,你總不能還繼續拿喬吧?”

    “我不就是想多抱阿妧一會兒嗎?”

    說罷,卿流景長嘆一聲:“朝上一堆懸而未決的事,一旦我踏出這道門,莫說十天半個月,只怕三五月都見不上阿妧一面。”

    “按規矩,成婚前,你我本不該見!”

    “阿妧真絕情。”

    “既我絕情,那自不該杵在這裏礙二殿下的眼!”

    清妧拂袖,一氣呵成地衝出水榭,翻身上馬,然後衝出逍遙居,馬之快,轉眼帶她到了門前。

    門外,跪了一地的人,清妧急忙勒住繮繩,馬兒仰蹄尖叫,嚇得跪在最前面的大人們倉惶逃竄。

    範修謹提着下裳,狼狽地哭訴:“郡主,下官們不是年紀高,就是膽子小,實在經不住您的這般嚇。”

    清妧面上浮起尷尬,未免更尷尬,她故作正色:“本郡主是怕你們等得着急,這才慌忙衝出來。”

    “王爺有決意了?”

    “王爺說,諸位的心意,他已盡知,只要不要登基,容他再思之。”

    朝臣一聽,不由地露出喜色。

    所謂“再思之”,等同於答應。

    安行洲擡眸,催動內力,對門內揚言:“既是如此,明日五更天,臣等在大明宮,恭候陛下。”

    言罷,羣臣默默等了片刻,門內並無人出來,於是,朝臣如釋重負,知道這一次,終於塵埃落定。

    朝臣欲起身,但他們跪得太久,膝蓋不知何時被冰雪凍麻了,得靠着左右相扶,才能爬起來。

    過了足足一刻鐘,十字街上的人潮在都城軍的指揮下,開始逐漸退散,百姓興高采烈地感嘆着:

    “新年新氣象,從明日起,咱們大溱國一定會一天更比一天強盛!”

    “對——”

    聽着百姓滿是期待的話語,清妧難掩笑意,一旁,安行洲怒瞪清妧:“這一回,總捨得跟阿爹歸家了吧?”

    “阿爹~”

    “哼!”

    清妧無奈,心道天下郎君,怎麼不論多少歲數,面對親近人,都會不由地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看着阿爹難掩怨氣的背影,清妧心道,回去後趕緊煮個湯,哄哄阿爹。

    兩人一前一後正要走,安行洲突然頓步,神色不悅地看向一側,清妧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了目光幽深的韓杜衡。

    “下官拜見國公爺,拜見郡主。”

    “韓大人有事?”

    韓杜衡不言,目光悄無聲息地掠向清妧。

    清妧立刻記起,今早,韓杜衡親自去冷宮送走了惠貴妃,想來是貴妃臨死前,託他帶話給她。

    “韓大人是找我?”

    “是。”

    安行洲一聽,神色越發地不悅。

    阿妧已定親,依照禮俗,出嫁之前,她該待在閨閣備嫁,而不是四處拋頭露面,做些惹人非議的事。

    然,明日,逍遙王將是溱帝,阿妧也註定成爲溱後,即便她做出些惹人非議的事,有皇帝護着她,誰又敢說些什麼?!

    想到這裏,安行洲收起不悅,叮囑道:“家中亦有些事情等着你去做,辦完了事,早些歸家。”

    “好。”

    等安行洲走出許多遠,清妧才問:“韓大人找我何事?”

    韓杜衡垂眸,目光落在衣袖,他不知道該不該拿出《毒經》,將方慧臨死之前的那番話盡數告知?

    “是關於惠貴妃的?”

    韓杜衡驚擡眸:“娘娘知道?”

    “貴妃犯下不倫之罪,按律,任何人不得爲其收斂屍身。

    然,一則,貴妃和我母親曾是至交,我入宮後,得她諸多照拂。二來,她雖犯下錯事,卻能在棄暗投明時毫不猶豫,此一點頗令我欽佩。

    無論於情,還是於理,我都不忍貴妃屍身被鞭撻和凌辱,故而希望韓大人能法外開恩,讓我好好安葬貴妃。”

    韓杜衡擡眸。

    方慧離開公堂前,先說要送郡主一份禮物,而後才請他行刑,也就是說,《毒經》就是這份禮物。

    想明白這一點的韓杜衡,眉目變得極寒:“郡主,此事下官不敢做主,不如請郡主隨下官一道,奏請王爺?”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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