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四百九十七章 靜如初
    到了晚間,天上的陰雲果然散去了,雖然雨沒有徹底停下,但這點零星細雨,已經不妨礙人往各處忙碌。

    清妧往御書房去的時候,恰好撞上範含章從御書房出來,兩人與廊下又笑着見了一回禮。

    “我今日和範大人格外有緣。”

    範含章輕笑:“能和郡主有緣,實乃老朽福氣。”

    “看範大人眉開眼笑,可是和陛下相談甚歡?”

    “是。”範含章重重點頭,眉眼之間全是對皇帝毫不掩飾的讚賞,“陛下心中有溝壑,溱國盡在他心裏。”

    說罷,範含章急急拱手:“春試在即,老朽須馬上去吏部,尋謝尚書仔細商討春試的各項章程,還請郡主允老朽先走一步。”

    “範大人慢走。”

    看着範含章健步如飛的背影,清妧勾着脣角,笑着走進了御書房,書案後,卿流景輕靠在椅背,面有疲憊,眼角含笑。

    “小女給皇帝陛下請安。”

    卿流景聞言,笑意更盛:“今日,朕又惹阿妧了?”

    “什麼?”

    “阿妧若非惱怒,怎可能對朕行禮?”

    清妧一聽,頓時撅起嘴角:“小女好賴是安家嫡女,陵陽貴女,又不是真不懂禮數的市井女!”

    “市井女也挺好,瀟灑肆意,想當初我在韓國時,最愛去茶樓聽那些說書人講溱國安家女囂張跋扈的故事。”

    “……”

    她的跋扈已經天下聞名了嗎?

    清妧的臉瞬間紅透了,然,下一刻,只聽卿流景哈哈大笑:“哈哈哈……”

    “你又逗我!”

    卿流景笑得越發暢快,笑着笑着,他突然攏袖:“咳——”

    “怎麼了?”

    “沒事,大概今太多了。”

    清妧搖搖頭,轉身吩咐:“若谷,去給你家陛下沏一盞茶。”

    “是。”

    “星迴,傳膳。”

    “是。”

    須臾,清妧和卿流景雙雙盤上一張新置的坐榻,隔着茶水浮起的白煙嫋嫋,清妧想起許久之前,她和芳君同坐於鸞鳳殿的場景。

    雖然許多事都變了,但她和他之間溫情脈脈,始終如一。

    “西雄郡的形勢嚴重嗎?”

    “一點也不。”

    “真得?”

    卿流景失笑:“阿妧,你擔心我,讓我很開心,但你懷疑我對局勢的掌控,又讓我有一些些的難受。”

    “……”

    始終如一的,除卻溫情脈脈,還有他對她無時無刻地戲弄!

    眼看清妧又要氣上,卿流景趕忙解釋:“我不是狂妄自大,而是西雄郡的謀逆,可以說是福不是禍。”

    “爲什麼?”

    “不瞞阿妧,卿雲牧、卿雲禮、卿雲瀾三人逃出天牢至今,刑部在明,恨西風在暗,一直在追捕他們。

    但因爲一些人的暗中幫助,讓搜捕很不順利。

    我先前最擔心地是,三人分開,各擇一地盤踞,培植勢力,豢養壯丁,如此,溱國極易生出內亂。

    沒想到地是,西雄郡忽然謀反,並且是以卿雲牧、卿雲禮、卿雲瀾三子的名義,另立小朝廷。

    政權已立,凡想歸於卿雲牧三人的朝臣、貴家或者義士都不約而同地往西雄郡趕去,這也就逼得卿雲牧三人不得不往西雄郡趕。

    待他們齊聚西雄峻,我再一網打盡,豈不省了許多力?”

    清妧聽完,一時間無言以對,她想了想,不由地生出某種懷疑:“西雄郡的謀逆,該不是你算計吧?”

    廊下,星迴領着七八個送膳的宮婢,躬身回稟:“陛下,是否布膳?”

    “布。”

    未幾,宮婢魚貫而入,星輝和若谷二人,不緊不慢地接過膳食,將膳食一疊疊地鋪開在坐榻的几案上。

    這時的清妧,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真。

    那西雄郡位於溱地最西,土地貧瘠,盜匪猖獗,易守難攻,先帝在時,曾命人去剿匪,三戰三敗。

    後來,便由着西雄郡了。

    但,剿匪不成,與其說是西雄郡的盜匪本領高強,不如說西雄郡地勢特殊,要攻破十分艱難。

    可反過來說,如果有人能圍死西雄郡三月,那麼不必攻入,西雄郡自己先要棄甲投戈。

    先帝不曾爲之,是怕此法過於殘忍,有損他賢名,故而不用,然,換作芳君,怕是連猶豫都不會。

    轉眼,膳食布好了。

    “阿妧,用膳啦。”

    清妧回過神,目光如火:“所以,到底是不是你?”

    “不是,西雄郡的謀逆,是因爲李秦。”

    李秦,前禁衛軍副統領,她被下天牢時,差點死在他手裏,她以爲,這人早被芳君折騰死了,不成想,竟還活着。

    察覺清妧心思,卿流景笑而解釋:“先前爲大局,我沒着急殺李秦,沒想到這人膽子不大,跑得挺快,一跑還跑去了西雄郡。

    他選西雄郡,一來是因爲夠遠,陵陽鞭長莫及,二來是西雄郡的盜匪有半數以上是前朝殘兵。

    李秦去了以後,和飽受窮山惡水之苦的他們一拍即合,他聽聞我要對先帝子嗣趕盡殺絕,急急忙忙豎起旗幟,要反我。”

    “如此看來,還真是是福不是禍。”

    “誰叫我是得神佛庇佑的人呢?”

    “呵。”清妧嗤笑,懶得迎合芳君的得意,她埋首,拿起碗筷,“用膳!”

    “哦。”

    今日的膳食,能喫,但委實算不得好喫,吃了沒幾口,卿流景率先丟下筷子:“撤下去,讓尚食局重做。”

    “是。”

    一桌子菜,沒動幾口,盡數被撤下。

    卿流景聲色微沉道:“西雄郡的這場叛亂,遠沒有皇城的亂事棘手。”

    清妧輕嘆:“本來以爲只是一個張尚食,沒想到六尚六司全牽扯其中,這會兒,偌大的宮闈,估摸是人人自危。”

    說着,清妧挑眉:“我知道你煩張家卻沒有動張家的理由,是因爲時候不到,可出了這檔子事,如果不能敲打張家,以儆效尤,宮廷的亂象止不住。”

    卿流景不答,反問:“誰來接任尚食,你想好了?”

    “……”

    看來,芳君還不想動張家。

    “瀾娘子。”

    “合適。”

    “恩。”

    “宮宴準備地如何了?將才範含章自告奮勇,說如果阿妧來不及,可宣謝芙娘進宮幫忙。”

    “那我明日宣她。”

    說話間,廊下傳來一陣略顯慌亂的腳步聲,片刻,盧嬤嬤奔進御書房:“陛下,郡主,張尚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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