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81章 吳寬的劫(求訂閱!)
    第81章  吳寬的劫(求訂閱!)

    隨着內侍一聲聲傳唱,文華殿殿門大開,各官徐徐北行,由兩門進殿。

    進了殿就會發現,殿中設一四爪龍屏,正面朝南。屏前就是朱厚照坐的地方,他人正看着一幫官員低着頭有序走進。

    在他兩側,各立一隻鍍金銅鶴,東西相向,鶴口裏銜着蠟燭般粗細的龍涎香,爲外邦所貢。在太子進殿之前,這香已經燃了半個時辰,現在是輕煙嫋嫋,芬芳陣陣。

    在朱厚照的前方設有書案,再前方兩側各有講案。

    司禮監的官員會將要用的書籍先期放好,按規矩,“四書”置東側,經史子集置西側。講官撰寫好的講章,也是放在裏面的。

    這不是說官員偷懶,先寫好,照着讀。

    而是朝廷有規定,給皇太子講什麼東西先要定好,送呈皇帝和內閣預覽。否則誰知道你們會給太子講什麼東西?

    爲了預防這一點,東宮在講讀畢,召見官員的時候,要麼一起召見,要麼都不召見。不允許‘獨對’,這就是楊廷和最早所犯的忌諱。

    獨對容易有‘倖臣’,哪怕你不教太子一些歪門邪道,那也不行。因爲太子如果常召某一個人,那就說明太子偏愛他,這以後就是他說的話太子才肯聽,萬一這是個奸臣呢?

    除了這些以外,錦衣衛也會有‘儀仗’人員,他們也分兩排站立,代表的是皇家的氣派。

    鴻臚寺的官員要負責講學過程,比如鳴贊官會喊:

    起案!

    進講!

    展書!

    實際上的過程看着自然威嚴,

    但在朱厚照眼中則不免複雜,而且讀個書大幾十號人擱這看着,好在他也知道這是頭一天,之後的‘每日講讀常儀’,會簡化很多。

    在他的配合下,在太監的主持下,文華殿的一切進展順利,

    也因爲是頭一天,所以像劉健、李東陽、謝遷這樣的閣老重臣都會來,程敏政也混過東宮侍讀太子的名頭,所以他也在。

    事實上,朝中喊得出名字的鴻儒大儒他們基本都可以算作朱厚照的老師,所以今兒個是真的齊聚一堂。

    肯定算是大喜事,

    畢竟這幫文臣爲了這事從弘治七年就開始上疏了,現在終於真正到了這一刻。

    不管之前如何,衆人心中東宮畢竟是孝順仁厚之主,眼下正式出閣講學……自是大幸!

    禮節完畢時,劉健馬上出列,

    “臣劉健講《大學》首章!”

    雖然這個朱厚照已經學過了,但真正做學問人的態度是打好基礎,之前學的不正式、不成體系,現在自然要從頭來。而且不從頭來,那定從哪裏開始合適呢?

    至於這大臣們講課,首先是要認字、其次要解釋字義,最後要講解內容。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這裏的‘大學’是與‘小學’相對,‘道’的意思是道理、規律……到了‘在親民’這裏,宋朝有大儒說這個‘親’字寫錯了,當爲‘新’字,民指天下百姓。若用‘親’字,便是親近天下之人。改爲‘新’字,便是使天下之人自新。”

    朱厚照可不想後世人一看史書,讀到一則這個皇帝連《大學》都不懂的野史。所以聽得也是認真的,反正左右也無事,

    而聽到這裏的時候,他還插話,“依本宮所見,這個親字也很好,親民嘛。有什麼不對?”

    他這話一出,

    好些個人都擡起了頭看他。

    劉健也沒想到這種時候,太子竟然會忽然插話,想了想解釋道:“回殿下,從上一句看,人雖然可以明其明德,但也會爲‘濁氣’所染,物慾所弊,因而需要明德的過程,也因此。新民用在此處,上下意思更爲順暢。”

    “這裏不好。君主的大道,總歸是要親民。不過劉先生,你繼續吧……”

    朱厚照不是那種咬文嚼字的人,伱們愛咋解釋咋解釋。

    只不過他這個五百年後的靈魂,有的時候會忍不住槓它一下。

    這之後一直講到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這三句講得是修身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這句之後,劉健結束,“殿下,臣講《大學》畢。”

    “好,先生辛苦了。”

    這樣,他退回原處,李東陽上前。

    “臣李東陽進講《論語》。”

    “好。”

    ……

    “臣謝遷進講《中庸》。”

    “好。”

    ……

    “臣吳寬進講《尚書》。”

    朱厚照擡了擡眼皮,嘴角彎了起來笑眯了眼,呀,這是老熟人了呀。

    “好。本宮,聽吳先生講!”

    吳寬眉頭忍不住一跳,

    那日他和劉健在御前和皇太子爭了幾句,說起來也是不止一次惹得太子不高興了。但最後臨走時,太子反而笑意盈盈的和他說話。當時他就覺得,似乎不妙。

    現在怎麼到我又興奮了起來……

    這讓吳大人預感不很好。

    其實《尚書》讀起來更加拗口,要講解的通俗也比較麻煩。但太子是第一次讀書,依例是講經不講史,所以也就只好勉爲其難了。

    就這樣講下去……

    在解釋‘一戎衣天下大定’時,他說:武王伐紂,目的在於救萬民於水火,故萬民擁戴,一披兵甲,不待血刃,天下已然大定了。

    必話一出,就聽見朱厚照叫了他一聲,“吳先生。”

    除了最初的劉健那裏,這是太子首次出聲,

    “臣在。”吳寬擡手,也停了講。

    “剛剛劉先生講,修身便能治國,治國便能平天下。這個武王應該是修身止於至善了吧。既然如此,爲何還要他披甲,天下才能大定呢?照理說不應是他修了身,天下就大定嗎?何需披甲?”

    吳寬:“……”

    這個時候,程敏政也擡起頭望前看了一眼,他原來還在想,東宮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叫大名鼎鼎的匏庵先生(吳寬號)也這樣謹慎小心,甚至重視得過了頭,

    現在一看,這問題可真是夠刁鑽,

    那麼多的人,那麼重要的場合,那麼難回答的問題,萬一吳寬‘失了手’,那可真是丟人丟大了。

    吳寬不知道皇太子會在哪裏刁難他,但他知道可能會有這一茬,所以心理準備是有的,

    強行安撫住越發加快的心跳,稍加思索解釋說:“回稟殿下。一人修身會化及一家之人,一家之人修身,會化及一國之人,一國之人修身會化及天下之人。如此,天下人都肯修身,自然天下大定。但天下也有那不肯修身之人,只能兵戎相見。可最後爲何武王贏了,而不是紂王贏了,便是因爲武王修身止於至善,若修身不至於至善,天下便不可安定,即便紂王贏了這一次,最終也還是要輸的。這其中道理十分深邃,須慢慢體會。臣這樣解釋,不知殿下明白了沒有?”

    朱厚照說道:“那麼就是說僅僅修身還是不夠的,像是韃靼人,咱們這一屋子的人修身到至善,他還是要打我們。若是兵戎相見的時候打不贏,咱們活都活不了,還去哪裏修身呢?”

    “殿下所言也不無道理,因而朝中有遠見的大臣也會上疏諫言要整修邊防,以備來犯之敵。”

    朱厚照點點頭,“嗯,吳先生說的對。僅僅修身確實是不夠的。照吳先生的意思,看來本宮往後所學也要加上一些兵法軍事纔行。”

    這話說得吳寬心頭大驚,開什麼玩笑呢!太子學的東西怎麼能隨便亂改?你還當着這麼多人面說我說的有道理所以才改!這不是要命嗎!

    再說了,這幫文人哪怕讓改,也斷然不會加上兵法軍事!以後學成一武皇帝,動不動就要御駕親征那還不把人給折騰死了?

    “殿下不可!”吳寬哀嚎呼叫,直接退後兩步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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