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111章 這是要反了不成?
    第111章  這是要反了不成?

    “殿下是想通過此次御史是否應當獲罪之爭來扭轉不利的輿情形式?達到爲己正名的目的。”

    朱厚照的確有此想法,“不錯。但也不止是這樣,先生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的那個問題嘛。父皇是明君在朝,朝廷有賢臣輔佐,天下還是積弊叢生,出路究竟在何處?相比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幾個言官殺與不殺實在不值一提。”

    王鏊若有所思,“……這是要另立一派啊。”

    你可算是明白了。

    其實用現代話語表述就六個字,明確指導思想。

    現在整個輿論氛圍陷在君子小人的怪圈圈裏出不來,國家爲什麼有問題?啊,有小人。怎麼解決,啊,換君子。

    這叫什麼?

    “我送你四個字。”朱厚照去提筆寫了下來,“實事求是。它的含義很簡單也很不容易,便是說一樣事情,它到底是什麼情況?問題出在哪裏?這個問題影響了什麼?怎樣才能解決?要以事實的情況爲依據,尋找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

    他想了想,“我舉個例子。啊,對,就是我出宮那次。吳先生說我出宮是不得了的大事,找了幾個人去父皇那邊告狀。可最後呢,於朝廷、百姓有什麼影響嗎?沒有吧?既然如此,朝廷重要的官員卻將心思費在這上面,這有何意義?”

    “再如,西北總制官一職。這個人如何選,應考慮西北的實際情況,怎麼能以他是否是李廣的人來決定呢?”

    “我再說一個,品德,我們的官員天天都在講這個詞,但品德能讓韃靼不犯邊嗎?不能吧?那麼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王先生,伱自己想,是不是下意識的覺得品德不夠的人絕不可能在邊關幹出成績?但事實真是如此嗎?本宮把一個道學先生放到大同,大同的兵馬就所向無敵了?”

    王鏊在聽也在沉思。

    他覺得太子說的話很重要。其實他自己也有感覺。尤其是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了。

    “臣明白殿下的意思,聖人之書可以用來讀,卻不可以用來辦事。”

    朱厚照一拍手,要麼說他們兩個理念相通呢,“對,但這個話我不能大聲宣講,否則就是山崩地裂。只能一步步的引導。你要做的,就是發展出一套有說服力的學說,聚攏更多和我們志同道合的人,天下不能只靠我們這幾人吧?且和你王鏊本宮也說句老實話,本宮和這幫人吵架真的已經吵夠了。”

    又不是有毛病,誰愛天天和一幫被儒學洗了腦的人鬥嘴?

    “臣明白了。只是這樣的講學怕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奏效。”

    “不急,我有時間,更有耐心。”

    了不起等他個五年八年。

    反正無論如何一定要辦。

    其實要說換幾個官員,這真的也不難。弘治皇帝和他的父子關係那是古來少有,對他也言聽計從。問題在於換了個狀元,上來還是個狀元,這便沒有意義。

    講通了這一節,之後的事就簡單了。

    張天瑞將書院的牌子掛在了大門上,書堂、院舍全都打掃了乾淨,尋了個遠近聞名的大夫,又挑了十來個家世清白的孩子,這醫學院的授課其實也就開始了。

    朱厚照要求給他們定製統一的服裝,這些都是有積極意義的,比如說增強凝聚力和榮譽感什麼的,反正後世的那一套拿來主義就是。

    這,是要給京城的百姓和低品級的官員看看,當今太子可是要爲百姓做事的。

    而藏在其中的,則是王鏊所要負責的事項。

    按照東宮的旨意,王鏊回京的第三天即祭出文章,詳細論述爲什麼錢桂、趙毋庸等人該嚴加懲治。

    同時在書院之中開始講學,他本是一代大家,朱厚照說的是實事求是,但他後來改爲‘經世致用’四個字,其意爲治理世事,切合實用。所反對的就是理學家不切實際的空虛之學。

    這實際上是明清之際顧炎武等人的學術思想。

    朱厚照在這方面沒那麼深的造詣,只覺得和他所表達的意思差不多便採納了王鏊的意見,其中細節也任他發揮。

    如此一來,

    京中果然掀起波瀾,

    王鏊的奏疏過後,亦有其他科道言官,或是各部官員上疏反駁。

    當然,王鏊絕不是孤軍奮戰,像是詹事府右諭德王華、左都御史戴珊也開始動筆寫文章,支持王鏊。

    戴珊是手下的官員有犯事兒的,他自己若還要硬說他們犯了錯不該罰,這……也說不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自己是不是有罪想要開脫呢。

    弘治皇帝在乾清宮裏奏疏翻到頭疼,但他知道,任何一事只要有爭論,那麼對於皇帝來說就不怕。

    因爲這樣一來文官集團就是分裂的。

    就是仍在監獄之中的錢桂失去了希望,

    他本以爲自己是御史,言官這個身份能護着他,即便現在下獄,朝堂肯定是一片腥風血雨,不知多少人要救他,

    可最後的最後,來傳旨的宦官竟給了他噩夢般的八個字:革去官職,永不錄用!

    邊上的錦衣衛看到這一幕都麻木了,

    一身囚服的錢桂也沒了往日的風采,手上的鐵鏈晃來晃去嘩啦啦作響,作爲他的角度來說,真的是無限委屈,當日他的目的也是爲了朝廷啊!

    “錢桂,還不領旨謝恩?!”

    “罪臣,謝陛下恩典。”這話乃是帶着哭腔,

    但太監也不是什麼有同情心的人,最後還不忘提醒,“錢桂,這次便不和你計較。出去後要記得,你已不是臣了。”

    “是。草民……記住了。”

    出錦衣衛大牢的時候,

    原先抓他過來的劉千戶又給他一記重擊,“離開了這裏,可不要覺得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你們這些讀書人,讀得滿身酸勁,我勸你既然撿了一條命回鄉就好好過日子,可不要心中按捺不住胡亂說話。”

    錢桂望了望那個陰影中的身影,“謝大人提醒。”

    文人麼,有時候心中委屈就要寫首詩罵罵當朝者。

    這可得悠着點兒。

    到此爲止,

    朱厚照還覺得不過癮,他想着應該要辦個報紙作爲口舌,往後大力宣揚他的一些理論和做法,太子是真的要爲民辦事,決不能讓這些理學大家把他搞成個昏聵的形象。

    所以這件事也在籌謀之中了,

    在京裏如此激烈討論的同時,

    谷大用並着山東鎮守太監尤址以及東宮申斥楊廷和的信全部到了青州府知府衙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