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132章 關於本宮如何監國
    第132章  關於本宮如何監國……

    在去東宮的前一個晚上,劉健和兩位閣臣,一起見了左都御史戴珊、新任的禮部尚書傅翰和工部尚書曾鑑。

    左順門之變時,戴珊那天不在京中,算是命好,走了個大運。

    但事後他又會感受到輿論的一種壓力亦或者是自我內心中的慚愧,推動着他要繼續扛起反對太子的大旗。

    劉健知道這些,其實他自己也有一種壓力,因爲內閣幾乎在左順門之變中毫無作爲。

    要不是謝遷最後替吳寬捱了幾個板子,現在的情況只怕更加不好。

    所以今天的談話,他必須要做。

    “……陛下已經降了聖旨要太子監國。那日,我與賓之、於喬都在乾清宮中。”劉健執話頭,開始先講,“自弘治十年至如今,快兩年的時間,想必諸位也都知道太子殿下做事是謀劃在前,計謀有奇。哪怕是這次監國也是,殿下已經請了陛下的旨意,監國時的舉措,日後不能隨意更改。這是何意?便是殿下知道,有些舉措,不會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戴珊、傅瀚、曾鑑都是六十多歲的白髮老頭兒,他們的思想更爲保守,尤其是禮部尚書曾鑑,他親眼看着吳寬、程敏政這些‘君子’被太子或貶或黜。

    劉健也很擔心他們再來一次左順門之變,哪怕力量不夠,有時候單個人和太子頂起牛來也不是不可能。

    上次他這個內閣的調和工作做得就不夠。

    這次可要吸取些教訓。

    “殿下與以往歷朝歷代的太子皆不同,如今忽然監國豈知不會有些出人意料之舉?”

    李東陽和謝遷捋了捋鬍子,劉閣老這番考慮還是很有道理的。

    劉健不擔心兵部尚書、吏部尚書,唯獨這三個人,他很擔心。

    “不知劉閣老……”戴珊欲要開口。

    但劉健擡了擡手,“便先讓我說完。左順門之變前,你們可記得太子殿下懲戒了壽寧伯和建昌伯兩位伯爺?”

    三個老頭兒點點頭。

    “爲何?”

    傅瀚奇怪,“張鶴齡、張延齡有違朝廷法度,太子殿下雖是心思志怪之人,但於守禮、遵規這一條還是重視的。懲戒他們二人,還有要爲何?”

    劉健反問:“可壽寧伯和建昌伯違反朝廷法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更不是弘治十一年獨有的事,爲何恰恰是在左順門之變前呢?”

    “劉閣老的意思是……殿下這是有意而爲之。”

    “算不上特別有意,但至少說明殿下已經知道羣臣會在某個時候做某件事情,其後不就是降旨嚴明宮禁了嘛?”劉健其實面無表情,但李東陽和謝遷知道,對那天的事情,劉閣老是有些微微的怒意的。

    “陛下是什麼性格?殿下又是什麼性格?若是陛下,左順門之變或許不會發生,可若是殿下,臣子們那樣做,必會發生!我當時已有預知,並且已經去了東宮要緩和兩方的關係,可沒想到那道聖旨就在那個時候來了。”

    “即便是這樣,我也仍然有機會再去勸導馬文升、吳寬等人。太子殿下的許多主張是激進了點,但不是沒有道理,其目的,不是爲自身斂財享受,也不是故意去爲難朝中君子,細想起來太子殿下哪一件事不是爲了百姓考慮?不管殿下是欲借這個名也好,有其他打算也好,至少田畝分到了百姓手中,百姓也真正獲得了好處。如此,還要堅決反對,太子殿下能不施以雷霆?”

    “且許多人不相信我劉健,至今也還有人批評我劉健在左順門之變中躲了起來,是這樣嗎?碰上殿下這樣的英主,不要說那日有百十名官員,就是再翻一倍又如何?”

    “相反,事緩則圓,太子殿下的確是天縱之才,但他畢竟政務尚不熟練,他說一件事一年要完成,那也是計劃,過程中沒有困難的嘛?沒有變故的嘛?如果朝中的同僚能給我劉健一點時間,把事情緩一點做,做得過程中尚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和殿下建議更改某些細則,一切就都還有轉機,哪裏還會有左順門之變?!”

    劉健連續不斷地把這段話說完,衆人也才淺淺體會到這個內閣首揆的難處。

    “今日我找三位來,就是要說這件事。東宮是英斷之主,堅毅果敢,威勢迫人。於這樣的主君絕不可再去以勢壓他!到時候關係僵化起來,各方的目的不是爲了朝政,而是爲了輸贏,那麼左順門之變就會再來一次。當然,我劉健也不是一味媚上,若殿下有什麼舉措是害國害民的,拼着這個官帽不要,我也要和各位一齊上諫!”

    內閣首揆有這樣的話,

    朱厚照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今日在東宮接受朝廷最爲重要的一批官員拜見,情緒和氛圍上都還算不錯。

    就是秋雲這個小宮女給累得夠嗆,原本她倒茶只需要倒太子的,了不起有幾名客人,那也不多。但今日六部九卿再加上內閣,一下子十幾位重要的官員,可是有些手忙腳亂了。

    主要是不同的人口味不一樣,比如太子只喝淡茶,列位大人年紀大了,可不一定的。

    “……早晨我又去了一趟乾清宮,太醫說父皇這病是積勞所致,不是一兩天形成的,病去如抽絲啊,若想好的徹底,勿傷根本,也不是一兩天能靜養得好的。若是稍有好轉便不再節勞,如此往復,一旦成爲沉痾,那便大不好了。”

    朱厚照也有些憂愁,皇帝身體不好,宮裏的氛圍便歡快不起來,人在環境之中生活,他自然也沒多舒坦。

    而且他與弘治皇帝的關係與一般的皇帝、太子也不同,他還是希望弘治皇帝能好起來的。

    “父皇命我監國,爲人臣、爲人子,本宮都責無旁貸。但本宮也知道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生民兆萬,這個擔子不輕,還希望閣老和六部九卿都能夠勉勵輔助,旁得不提,咱們至少不給父皇再添憂愁。本宮這話,各位以爲然否?”

    劉健擡手作揖,“殿下忠孝之心,可追先賢。臣等也必將勠力同心,盡臣子之責!”

    這是先把好話說在前頭,

    可衆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不是隻講好話的人。

    朱厚照目色掃過衆人,“原先,我與吳寬、周經等人都在御前爭過,不是一兩次,而是三五次,爭來爭去我向父皇提出一點,便是要務實,務虛當然也要有,但不能整日務虛。如今本宮擔了監國之責,有些話也要說在前面。你們若是覺得不對,也可說出來,今日暢所欲言,把方向定了,往後就不要再爲這些浪費時間。”

    “請太子殿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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