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164章 你不拿我怎麼拿
    第164章  你不拿我怎麼拿

    浙江的那封徐若欽的奏疏還是進了京城,由通政使司呈遞現已遞入內閣。

    劉健本是不想管這檔子事的,一個是皇帝寵臣,一個是皇帝愛子。他一個內閣首揆去摻和那些也沒什麼好處。

    這幾年以來,他以較爲務實的作風,在李東陽和謝遷的幫襯下把這個國家管得還是蠻好的。反正有什麼新的東西,都是東宮的主意。

    他以太子的名義推行各項政令,若有不滿,找太子去。

    而讓他大爲欣慰的是,自弘治十二年以來,太子各項政令,從沒有折騰百姓,也沒有加重百姓負擔的,多好。

    然而浙江的事現在呈現出的狀態,就是以浙江巡撫王華的上任爲標誌,被壓制的許多官員開始打破之前只究魏彬的默契,而將矛頭轉向太子。

    人們發現,送走一個魏彬其實並沒有用。

    這樣的話,政鬥就在朝着更爲激烈的方向演化。

    大明朝的一衆官員連皇帝的不是都敢指摘,太子就不要提了,只不過因爲左順門之變後,大多數人不太敢。

    這次……卻不知爲何又開始招惹東宮。

    劉健操勞幾年,也老了許多,他人很瘦,像是營養不足的樣子,臉上皺紋橫生,皮膚沒有了張力之後,眼皮耷拉下來,致使左眼看着都比右眼小些。

    但他的腦子還是清醒的很。

    這次浙江的奏疏如何處理還是要仔細斟酌。尤其其中一句‘身寵而載高位,家溫而食厚祿,因乘富貴之資力,以與民爭利於下,民安能如之哉’,更是直接針對東宮在浙江的取銀行爲。

    這意思就是:身居高位,家中富足又享厚祿,並利用乘高官厚祿的力量與民爭利,人民怎麼能安定呢。

    這本是儒家中道理,

    劉健等人作爲儒學大家,自然是認同的。可在朝幾年,太子是什麼樣的人,只要接觸過的大臣都是明白的,

    劉健一開始也不喜歡太子,那是一點一點通過實踐才認同的。

    現在太子在浙江取銀或許真有其事,可就像王鏊問的,東宮何時添過一座殿宇,又何時尋過一件奇寶。

    甚至弘治皇帝喜歡的那些奇方祕術,東宮都不屑一顧。

    所以現在還是如此反對東宮的,要麼是書讀得傻了,要麼就是有什麼緣由。

    “這個徐若欽是誰的人,誰讓他就這麼上這道疏?”李東陽也被這道奏疏給難住,“這樣,內閣要如何票擬?”

    這是萬難的一件事。

    如果按下這道奏疏,僅是一個知府,那也沒什麼,可這知府背後的力量,到時候追究起來,內閣的這個行爲總歸是說不過去的。

    奏疏是皇權的體現,一個臣子怎麼能按下另一個臣子的奏疏?

    但如果就這麼送上去,如何票擬也是個麻煩,

    比如支持該員所奏,那麼就是反對太子,駁斥呢,又容易爲人說三道四,彈其逢迎媚上。

    什麼都不說,交上去給太子和皇帝看,更容易被太子叱責:你們眼睛瞎啊,這種奏疏,內閣就什麼態也不表?

    那可不可以被解讀爲是一種默許呢?

    眼看弘治皇帝身體越發的不好,根本就沒有高壽之相,所以這個關口真是要把內閣給難死了。

    也難怪李東陽忍不住要責怪這個湖州知府。

    劉健思慮良久,最後還是拿上桌上的那個‘燙手山芋’,用着略微沙啞的聲音說:“也只能先去東宮請旨了。”

    劉閣老的行事準則,

    李東陽看了幾年也看明白了,這樣處置,就是先知會東宮。這姿態一擺,太子至少不會太過怪罪,

    至於這件事本身,這樣一上交,估計是能脫手就脫手。

    算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嘿,也真是難爲劉閣老。

    ……

    ……

    浙江,杭州。

    王華的到來,代表魏彬的落幕,現在這一幕終於上演了。

    每一步都沒有超出旁人的預料,浙江的官場對此也沒什麼大的反應,一個太監麼,辦了就辦了,了不起自背後罵上幾句,卻也不影響什麼了。

    人們在意的是,王華的那個動作。

    布政使李儼才纔不像黨善吉那麼愚蠢,他從湖北來到浙江,說實話,心裏頭已經有點打鼓,甚至後悔了……

    浙江的這潭水,真他孃的深啊……

    “王華怎麼會幹出這種事呢?”李儼才根本對不上這個人前後的行爲,上次那樣,這次又忽然大貪,“魏彬走後,太子可是特意派他到浙江的。”

    黨善吉比較粗鄙些,他扯着嗓子說:“什麼太子派來的。那魏彬還是太子派來的呢,結果怎麼樣?說到底,府裏那麼多人要養,再加上迎來送往,光靠俸祿的那點銀子哪裏夠?他浙江巡撫也不能自己造銀子吧?不拿怎麼辦?”

    李儼才並不信,“如果這樣,他如何向東宮交差呢?”

    “有什麼不好交差的。抓了魏彬,抄出二三十萬兩銀子,這差事辦得還不夠好?”

    黨善吉是說二三十萬兩。

    顯然是已經把王華所留的八十萬兩白銀又給砍去一大半。

    就這他還說自己的心不如王華黑。

    但怎麼說呢,浙閩這一帶海貿的上下貪墨程度根本就難以想象。

    隆慶開關之後,月港這個‘對外開放城市’的關稅有一年一萬多兩、兩萬多兩這樣的記錄。

    它應該真實,但肯定是大有問題的。

    這裏的歷史光看史書數據,是要懷疑開海到底有多大的用處的,

    畢竟搞海貿的商人幾年下來就是百萬鉅富。朝廷的稅收一年就一萬兩,兩萬兩?

    錢呢!

    而且根據後世的統計,隆慶開關後約七十年時間內,世界各地流入大明朝的白銀,保守估計要有3.5億兩,不保守一點要有5億兩。

    由此可見,明朝的對外貿易非常強勢,搞順差是咱們祖傳的手藝。另一方面也看出,吏治的敗壞已經不可救藥。

    現在黨善吉雖然說得話很粗糙,但李儼才一時也難以反駁,總歸邏輯是通的。

    至於接下來怎麼辦,

    這個主意得李儼才自己拿。

    也可以像王華那樣向上請示,當初是劉大夏力主,舉薦他到浙江任職,劉大夏是皇帝寵臣,李儼才當然願意以他爲首。

    但他又能怎麼請示?

    把王華貪污的事情向上報告?倒也可以,但他們也會失去撈銀子的機會,現在捂着這個蓋子,大家在浙江都能過得很好,掀開來,那銀子就只能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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