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187章 忙中一點閒情
    第187章  忙中一點閒情

    朱厚照在冬天沐浴不會那麼頻繁,但基本上三五天一過他就覺得皮有些癢了,今天也是,於是吩咐下去準備香湯。

    劉瑾看太子不是很開心的模樣,便在外面就囑咐伺候的太監宮女,“今兒都小心些,惹惱了殿下,掉得可是你們自己的腦袋!”

    這種時候秋雲都得陪着小心,她朝裏探了一眼,發現屋子裏不少宦官宮女也都跪下了。

    “劉公公,殿下今日怎麼了?可是誰又惹了殿下?”

    “唉。”劉瑾嘆一聲氣,“魏彬沒了。殿下心裏估計也不好受。”

    秋雲眨了眨眼睛,沒敢再問了。

    自弘治十年她到東宮開始,也算認識不少人,魏彬就是其中之一。外朝的那些政事、天下的那些大事她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她知道魏彬也跟了殿下不少年的。

    這些年,太子不是沒有懲治過不聽話的奴婢,但就和外臣對殿下有些誤解一樣,他們這些身旁近人都知道,太子其實性格是很寬仁的。

    便如同這冬日,誰缺了暖衣,殿下就會賞賜;平日裏誰不小心傷着了,殿下也會賜藥;尤其女子,每月都有例事,小腹疼痛難忍,殿下不問,但也都會諒解。一句話,只要是個老實幹活的,在東宮其實日子蠻舒坦,自己找不痛快的那另當別論。

    所以現在魏彬不在了,那必定是犯了大錯。

    秋雲轉身給了身後衆宮女一個眼神,大家有的點點頭,有的吞了口唾沫,“今兒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往日怎麼做,今日要做得更仔細。”

    “是。”大家輕聲的應着。

    房間裏,屏風後,湯池裏熱氣升騰,太子就泡在裏邊兒,邊上還不停的得有太監持續拎着熱水來。冬天冷啊,他這一洗澡沒有幾十人一起伺候,根本洗不舒坦。

    “……劉瑾。”

    這老太監一直不遠不近的守着,聽到叫他連忙滾了進來,“殿下!”

    “閒着無聊,民間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說出來聽聽?”

    額……劉瑾還是很少見到太子會問到這些事的,而且一般人不敢向太子進言,說得多了,萬一太子有了玩心,到時候又得有大臣上奏,說他們這些奴婢以民間野趣進奏。

    劉瑾稍一猶豫,邊上的秋雲接過了話,“殿下,奴婢們近來倒是聽到一個笑話。”

    “笑話?”朱厚照找個姿勢半躺着,一頭黑髮落在水裏,現在就剩個腦袋飄在水面上,“說來聽聽。”

    “說是一個書生進京趕考,走在路上遇到了大風,忽然把帽子刮飛,掉在了地上。書童就喊:少爺,帽子落地了。書生不高興,斥責說:以後不準講落地(第)!要說及地(第)。書童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照做,還想着萬一再掉下來,就把所帶的行李啊都給系得緊一點兒,然後才說:少爺這下便再也及不了地(第)了!”

    “噗……”朱厚照還是忍不住哈哈一笑,“這個好。這個算最早的諧音梗了。”

    皇太子一笑,劉瑾和秋雲的心便鬆了幾分。

    劉瑾擦了擦汗,反正陪着乾笑。

    倒是秋雲更加熟練起來,“殿下,何爲諧音梗?”

    “不重要。”朱厚照扭了扭脖子,“今天有些乏,牀暖好了麼?暖好了我便早些睡了。”

    “殿下放心,已經暖好了。”

    冬天冷,這年頭沒有暖氣,還是被窩舒服些。就是頭髮溼了有些麻煩,所以朱厚照會枕在秋雲的大腿上,由秋雲拿乾布反覆擦拭吸水。

    “殿下,不要太勞累了。”

    朱厚照拿下放在臉上的絲巾,倒是有幾分精神的說:“我是不能眯眼睛的。我要一眯眼睛,大明朝指不定又得出幾個貪官,害我一方百姓。所以我勞累些也是應該的。”

    秋雲鼻目一酸,“若是天下的百姓,世世代代都能有如殿下一般好的人,那就天下太平了。”

    “那我也不能世世代代都不眯眼睛啊。”

    “宮裏頭說,皇爺也心疼殿下勞累,所以要給殿下挑太子妃,往後就有人能更好的照顧殿下了。”

    喔,這件事一忙起來又忘了。

    “照顧什麼呀,旁的我都不頭疼,就是怕她幹不來這伺候人的活兒,要想像你一樣伺候的這麼細,把指甲都修剪的那麼好,這更加難了。”朱厚照嘖了一下嘴,反正後面再說吧。

    他在愁這個事兒,結果一擡眼卻發現秋雲在憋着笑,看得他有些奇怪,“這有哪裏很好笑的嘛?”

    “也沒有……”秋雲聲如蚊蠅的說着,“就是人家娶媳婦兒,哪有會在意修剪指甲這種事的啊……這種事情還叫奴婢做就是了……殿下,奴婢說句大膽的話,殿下是否知道娶媳婦兒是幹什麼?”

    她嬌羞得講這話,講得氣氛一下子都曖昧起來了。

    所謂半簾清風,一榻明月,半似含羞半推脫,不比尋常浪風月……

    大抵便是如此了。

    其實朱厚照當然知道,但是他好奇,“難道你知道?伱又沒嫁過人。”

    秋雲畢竟大了幾歲,她那張嫩臉嬌豔欲滴,輕輕吐字,“就也是……聽宮裏的姐姐們說起的。”

    “那…那些姐姐又是聽誰說?”

    “這個,奴婢不知。總歸是有人成過親,所以知道的。”

    朱厚照這個混蛋,懂裝不懂,似乎就喜歡逗弄這剛熟的花朵兒,大概覺得情這種東西,調一調比亂一亂更迷人些。

    “那她們都說些什麼?”

    秋雲不知道這犯不犯規矩,所以提了一嘴,“……那殿下答應我,也只能聽,不能試。”

    朱厚照故意眨巴着眼睛,“這是爲何?”

    “因爲……因爲奴婢也不懂的,萬一試壞了殿下的身子,那奴婢就該愧疚死了。”

    “啊……還會壞身子啊。”

    “只是說有可能嘛……”

    “那你說,我答應你,只聽不試。”

    秋雲咬了咬嘴脣,便撫下身子在朱厚照的耳朵邊兒低語了好幾句,那聲音嬌弱無力,似乎……似乎把她自個兒的身子都快要說軟了。

    “呸!什麼消魂別有香,誰聞過?”朱厚照聽完之後,一個現代人都覺得古代人真是……壓抑得越狠,放縱得越開,“秋雲,這些話你還和別人說過?”

    秋雲立馬搖頭,“自是沒有,便只和殿下說過。”

    “那麼……你身邊的那些個宮女呢,像冬雨她們,在一起不會說?”

    秋雲還來不及回答,

    外間傳來了劉瑾焦急的聲音,“殿下,乾清宮那邊來了旨意,說要殿下過去。”

    這不解風情的話,將所有的曖昧中的美好全都打破了。

    乾清宮、深夜來旨……

    朱厚照面色一變,該不是他那可憐的父親身體又有不好。

    “更衣。”

    秋雲也動作乾脆,馬上起身把準備好的太子服飾拿過來。

    劉瑾接着也滾了進來,向太子稟明更詳細的情況,“……今兒個午後殿下和內閣及各部尚書、侍郎在議事兒那會兒,大司馬進了宮見了陛下,不知道又進了什麼言,氣着了陛下,至傍晚時陛下始終氣不順,這會兒咳得厲害了。”

    朱厚照緊繃着臉,弘治十七年過一天少一天,眼看着弘治十八年要到,大限將至啊。他本來覺得歷史上的弘治皇帝應該有幾分是累的,現在有自己替他分擔,多多少少還能好一些,前段時間身體也確實好轉了的。

    不過現在看來,弘治是身體有虧,即便是好一些,左右也就這兩三年的事了,拖,也拖不了太久。唉。

    可儘管知道是這樣,他也還是很生氣,“沒問清楚劉大夏說了什麼嗎?!”

    “殿下,奴婢打聽是打聽了。不過沒影兒的話,奴婢也不敢多說。只是隱約有傳出,大司徒進言,說陛下視朝日少,大小事務盡託於東宮,現在有了關心的事,卻又是急於爲十四歲之太子挑選太子妃……”

    臣子直諫嘛,覺得皇帝有可以改進的地方,當然也有可能這麼說。但劉大夏是皇帝寵臣,他講這樣的話,弘治或許會覺得傷心也說不定。

    “殿下莫要急。”秋雲給他繫好玉帶,挑了個時候插句寬慰的話,“皇爺依賴殿下日甚,殿下不急則皇爺心安,殿下若是急了,皇爺就更會急了。”

    這話倒是講得對。

    只不過等真的到乾清宮,還是容易被那個緊張的氛圍所感染。

    這讓他想到弘治十年的那一幕,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長大了,弘治也更顯老了。

    “父皇……”

    朱厚照跪在牀邊,藥什麼的早就伺候皇帝喝了,現在他就只能抓上皇帝的手,陪着他,而皇帝就這麼平躺着直直的望着牀頂。

    “太子……”

    “兒臣在。”

    “明天,朕不想早朝了,朕累了……你臨朝吧。”

    這其實沒什麼政治上的象徵意義,因爲在弘治的支持下,東宮現在的力量已經很強大了。這話出口,真的就是皇帝有一種心累。

    “兒臣遵旨,請父皇放心,安心靜養,有兒臣在大明朝亂不了。”

    皇帝艱難的轉了下頭,露出一些幸福的笑容,“朕很喜歡聽你講,有你在大明朝就亂不了。朕,後繼有人啊……對得起先帝、對得起太祖太宗,也對得起天下蒼生……說到底也還是兒子好,不管怎樣都不會嫌棄他老子。”

    這句話應該是意有所指,所以有些傷心了。

    想通了此節朱厚照眼神一變,“父皇是大明朝的皇帝,皇帝是誰也不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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