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210章 嚴嵩
    第210章  嚴嵩

    御史齊睿傑、靳自魯等人被皇帝處以取其功名的結果。

    官沒了還好,只要打出‘君子’的名聲,等待個幾年再起用也不是難事,但是功名沒了,就代表他們和普通老百姓一個身份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人性還是喜歡看人倒黴。

    這其中,齊睿傑是江西人,作爲年輕一代的御史,他本來還是小有名氣的,如今有這番結局,也是令人唏噓。

    盛儀一早從江西會館中找到好友嚴嵩的房間。

    “……現在人人都說齊三友(齊睿傑別稱)是棄朝廷而去的奸臣,可我偏不信,三年前我曾有幸當面請教過他,我知他胸有良策,品行高潔……”

    嚴嵩聽了半天,越聽越覺得是個恐怖劇,“盛兄的意思,是要組織幾名士人去給齊三友正名?”

    盛儀面白細嫩,因他出生還不錯,從未勞作過,其實有一身風流倜儻的勁兒,此時面色一正,說道:“惟中,我不是落井下石之人,亦不願爲落井下石之事。齊三友有此名,我輩爲其正一正,難道不是應該?”

    嚴嵩眉頭一皺,拱了拱手,“盛兄,這些天以來,嚴某受你照顧頗深。嚴某也知道你是急公好義之人,可朝堂之事,絕非是義氣二字。”

    “你不願?”盛儀有些驚異,他本以爲他和嚴嵩已經交流頗深、互相交心了呢。到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似乎並不瞭解這位同鄉。

    嚴嵩則不知道說什麼好。

    “盛兄,容兄弟問伱個問題。”

    “你說。”

    “好。盛兄說要爲齊三友正名。既然要正,則說明他的名已歪。”

    盛儀點頭,這是邏輯內,沒什麼問題。

    嚴嵩湊近了腦袋,“盛兄可曾想過,是誰歪了他的名?”

    “是誰……”盛儀略微動下腦子,其實也想得到,“是陛……”

    “誒。”嚴嵩伸手,臉色一變,“盛兄慎言,這裏可是京城。我嚴某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在我心中,盛兄亦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纔多說了這些話。”

    咕咚。

    盛儀吞了一口唾沫,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脖子上的青筋剛剛還不顯,此刻已經能瞧得清楚了,“……難道我們也只能屈於名利之下,連話也不敢講嗎?”

    嚴嵩心想你這種話就不要講了,講了就連基本的對話資格都沒有。因爲那就說明你不是正常人。

    “要講什麼話?又要辯解什麼?陛下說齊三友之流在韃靼人進攻大明的時候棄朝廷而去,這不是事實麼?”

    “可這件事……不是這麼解釋的啊!它的本意並非如此!”

    “盛兄的意思是,陛下故意曲解了這件事?”

    盛儀一個沒及第的舉子,他可不敢這麼講,“我並非指陛下。”

    “哎。”嚴嵩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盛兄能在這個時候想着要去救齊三友等人,足見盛兄是性直剛烈的君子。但嚴某說句實話,當今天子是數年難得一見的一代雄主。便是這一封太祖當年之聖旨便用得妙到毫巔。”

    “現如今,京中內外誰不知道聖上是繼太祖之餘烈,齊三友這一局乃是死局。剛剛有句話嚴某沒說。便是盛兄今日去爲其正名,這名還正得回來麼?”

    嚴嵩說完那麼多,直接低頭拱手。

    言盡於此,他也不能再講了,禍從口出,說那麼多幹嘛?

    這天下、朝堂無時無刻不是是是非非,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說得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盛儀也是可憐,嚴嵩這一番話說的他後背直冒冷汗,考進士、做大官,他第一次覺得後半句比前半句要難,而且難得多。

    好在,他還是分得清好歹的,嚴嵩的話雖然很難聽,但也是爲了他好。

    盛儀在心中的道義和現實的利益面前反覆掙扎,人也在街上晃晃悠悠,魂不守舍一般。

    也許是無意識,也許是有意識,過了半個多時辰後,他竟然就這麼晃到了齊睿傑的家門前。

    剛入京時,他來拜訪過,那時候這裏的人絡繹不絕,便是看門通傳的下人臉上也帶着驕傲,但此刻,不要說下人了,屋門大開之下,連一輛車馬都沒有!

    “嚴嵩,吾不如多矣!”

    他感慨這麼一句,隨後又想到了另一個更爲折磨自己的問題。

    就是這個門,他進還不進!

    人都已經來了,如果不進,盛儀覺得自己可能都會瞧不起自己!

    但嚴嵩的那些話言猶在耳,此事涉及朝堂,也許進去之後就是萬劫不復。

    老話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盛儀就在門口這麼糾結,原本撞不上齊睿傑,也硬生生讓他把人給等到了。

    正在捶胸頓足之時,某個瞬間擡頭一看,身穿粗布麻衣的齊睿傑竟然出現在了門口!

    這個因素打破了盛儀內心的平衡,

    見到了像沒見到,只因人家失了聖寵,這類事盛儀實在是做不出來。

    所以只一瞬間,他就因爲臉皮不夠厚而徹底將嚴嵩的話忘記,還儘量展示着客氣向齊睿傑打招呼,“齊兄,久違了。”

    齊睿傑也發愣,現在人人都對他避之不及,今天竟然還見到這麼一個老友。

    街頭的拐角處,嚴嵩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人各有命,強求不得。

    卻說門內,院落中。

    齊睿傑還是像模像樣招待了盛儀一杯水,但氣氛顯然不是那種老友重逢。齊睿傑甚至要在盛儀這個舉人老爺面前姿態放得低些。

    “齊兄……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盛儀安慰的話剛出口,齊睿傑就忽而開始落淚,“十幾年寒窗苦讀,轉瞬之間就一切成空。這世態更加炎涼,現如今,竟就只有盛兄願意登門飲茶!”

    說到痛苦處,齊睿傑一個大男人都要哭泣。

    “……有沒有辦法再做補救?齊兄在京爲官幾年,總有些認識的,能不能遞上話,求求情,總歸這功名……來之不易。”

    這還不是最苦的,

    最苦的是京裏現在有小孩兒沿街亂唱,蹦蹦跳跳的有時候還經過他家門前,聽聽那唱詞:劉大爺,大忠臣,誰提打仗他咬誰,朝廷當官一千人,被稱奸臣九百九。

    這其中唱得誰不言而喻,雖然齊睿傑不姓劉,但他們性質一樣。

    ……

    ……

    宮裏。

    劉瑾把今日民間得來的條子給皇帝看。

    “陛下,那幾個人奴婢都叫人盯着了,取其功名果然是打蛇七寸,現在啊,估摸着都知道陛下是不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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