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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殺敵

    正月十九,大行皇帝駕崩。不到兩日,西北軍報送入乾清宮。換成旁的嗣君這事兒掀不起什麼風浪,畢竟剛剛登位,還是要以穩住朝堂爲上,邊疆的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在朱厚照監國多年,手中無論是文臣武將皆有心腹,銀兩、糧草、軍馬也多有準備,說句不好聽的就等着這一回了,大明在許多地方還是效率很低,但在朱厚照親自過問的條線上,卻不一樣。

    京師到大同走驛道有五百里地,在古代也一天就能到。但爲了傳遞的消息足夠有力量,皇帝派出毛語文親自走了一趟大同和固原。

    至三月初九日,京營和楊尚義已經趕了三十來天的路程。路上有兩千多裏,而且冬末春初,道路解凍,泥濘之下根本就走不動。

    張永和周尚文等京營八衛都要急死了。靈州城外的韃靼大軍隨時可能退到長城之外,消失於茫茫大漠之中。

    他們從慶陽府過清平關抵達安邊所隨後就可以進入寧夏鎮的地界,再過萌城驛,經熙寧、惠安兩堡就能看到石溝城了。

    石溝城地處靈州和花馬池中間寬闊地帶的靠後位置,扎那率領一萬兵馬不管靈州,那麼首當其衝面臨威脅的就是石溝城。

    楊尚義走的是另外一條路線,此時已經抵達定邊營。

    邊疆這些地區都是奇奇怪怪的名字,爲了防守,歷代邊關主將都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修建營所或是城堡,這麼多年下來其實到處都是小堡,當然,大部分作戰能力堪憂就是了。

    楊一清在靈州所,但是路上的京營和大明騎兵的行軍路線都在他的腦海裏,他每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接收這方面的軍報然後計算還有多少日子。

    越近的時候,其實越是要小心謹慎。

    “部堂,石溝城有警!”

    下面的人這樣報告,其實是讓楊一清覺得心裏鬆一口氣,“北虜攻入腹地,他們到底還是輕看了大明,輕看了我。”

    皇帝的聖旨:不管從哪裏來的軍隊,此次對韃靼作戰的所有將兵都歸楊一清節制。

    “京營已經抵達惠安堡,離石溝城不到兩百里,齊伯葉(齊承遂字)也已領兵兩萬前往追擊。分別給張公公和齊伯葉傳令,要他們在石溝城合圍扎那部。其餘人隨本官出城,救援千牛堡!”

    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雪花沾染大地上的鮮血,千牛堡被染成白色,但城外的溪水卻被染成紅色,溪水匯入附近的河流,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馬榮和自己的大哥馬勝一路從大同趕到寧夏,前幾日楊尚義催得急,他們都要跑死了,但到了寧夏界之後,楊尚義又漸漸放緩了行軍速度,否則所有的力氣都用在趕路上,真的碰到敵人怎麼辦?

    馬榮到溪邊打水,只一個照面他便顧不得水壺,直接騎上馬向隊伍的前方趕去,“爹!”

    馬蹄高高揚起,風采倒是蠻有風采,但是還是被馬一槐給罵了一頓:“軍營中,誰是你爹?!”

    馬榮也不想這些小節了,立馬改口說:“將軍,我看到溪水裏有血!”

    不二話,馬一槐馬上去向楊尚義報告。

    楊尚義也是當機立斷,“我們應該很近了。你立即帶三千人先行一步!”

    ……

    ……

    “首領,靈州兵真的率兵來援了!”

    火篩哈哈大笑,“這個楊一清,還是適合去養馬!”

    因爲他已經派了圖克猛領兩萬名勇士在花馬池和靈州所的中間地帶等着他們出來了。他們這幾天看下來,基本上確定明朝的這些邊軍已經不如秦紘在的時候了,那時候秦總督分田地、整軍紀,明朝軍威大震,但部隊這種東西,兩年一放鬆馬上戰鬥力就下來了。

    火篩沒有想過的是,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自己的兵馬分得七零八落。

    但他的目光還是在千牛堡,楊一清親自率兵來援,爲的什麼?

    “下令,繼續攻擊千牛堡!”

    火篩願意不惜代價,前線的攻擊自然就兇猛,到了午後時分,有人過來向他稟報,說千牛堡城門已破。

    火篩大爲興奮。

    一個小堡一個點破了,肯定是防不住大軍的,不管裏面的人、設下多少埋伏陷阱。

    “取大刀來!”

    火篩騎着高頭大馬在原野之上狂奔,他身後都是部落中最強壯的勇士。

    此時的千牛堡就像刺蝟一般,被紮了滿身,破破爛爛的城牆再也擋不住韃靼人的步伐,城牆上,一個一個明軍士兵被捅穿身體,然後一腳踹下城牆。

    天地之間聲音漸息、生命也漸息……

    李冠的頭髮也亂了,他的身後是幾個殘兵,身前則是握着彎刀一步步靠近的韃靼士兵,耳朵裏似乎有隱隱約約、奔騰的馬蹄聲。

    堡裏面兩個主將都和他說有援軍,他自然十分信了,但是到了現在這種要命的時候,援軍還是一點消息沒有,隨着馬蹄之聲而來的也並不是明軍,而是韃靼這一部落的首領,火篩。

    “賀將軍,看來咱們是等不到援軍了。”

    李冠左手捂着小腹靠左位置,他這裏剛剛被劃拉了一刀。

    賀彥亨知道千牛堡已經守不住了,能擋住前兩次攻擊已經是他們的驕傲,可話說回來,誰又不想活呢,堡裏面所有士兵都已經在這裏,看過去不到兩百人,而且沒有一個沒受傷的。

    就連韓十二郎這樣的小孩,左臉靠下都有一個傷口。

    “……到了這個時候,本將也就不騙你了。”賀彥亨單膝跪着,一隻手還搭在一人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援軍。”

    李冠聽了這話瞬間有一種癱軟的勁頭襲遍全身,他咕咚嚥了一下口水,“沒……沒有援軍?”

    “一個月前,孝肅貞皇后薨,前幾天又聽聞大行皇帝駕崩,朝廷裏現在還不知亂成了什麼模樣,又有哪一位大官人會在意邊疆一個小小的千牛堡?”

    這話一出,兩百名士兵全都絕望了。

    他們幾乎已經被合圍,而且體力耗盡,就算給他們跑都跑不了多遠,更何況,韃靼人還是騎馬的。

    “不會的!”

    人羣之中有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有援軍,一定有援軍!我爹說了,殿下會派援軍!”

    話說得倒是篤定,但援軍又在哪裏?

    嗒,嗒,嗒。

    火篩騎在馬上一步步的靠近,嘰裏咕嚕說了一陣,然後他邊上的一名士兵開口問:“我們首領問伱們,誰是長興伯?”

    長興伯?

    明軍士兵大多面面相覷,哪有什麼長興伯?賀彥亨還奇怪呢,“咱們這裏有伯爺?”

    “要麼就是……軍學院的喻將軍吧?”

    這倒是有可能,軍學院中是有勳貴的。

    但是喻自在此時已經躺在了地上,嘴角含血,面容泛白。

    韓十二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喻自在生前一直奇怪韃靼人爲何三番兩次來攻千牛堡,原來是當了他們這裏有重要人物。

    “不自在真是伯爺?”

    賀彥亨也無法確定,他望向其他人,可沒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答案。

    倒是李冠說:“俺只知道,軍學院中確實有勳貴子弟,並且上面有旨意,軍學院的勳貴子弟到軍中不得透露身份,違者斬。”

    這麼一來,事情倒有趣了。

    韓十二郎心中更加尊敬起了喻自在,“我爹,竟然還是朝廷的伯爺?”

    韃靼翻譯嘰裏咕嚕的把這些話告訴火篩,火篩這麼聽下來,不僅信以爲真,而且大怒,訓斥着部下:“我們部落要一個死的長興伯有什麼用?!”

    那名士兵也沒辦法,但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立馬伸手指向韓十二郎,“那個小孩兒是長興伯的兒子,他叫長興伯爲爹!”

    李冠看這些人面容又露兇相,立馬豎槍,擋在所有人身前。

    火篩嘎嘎笑了起來,但笑聲還未落地,就聽到有‘轟轟轟’的聲音。

    聲音由遠及近,而且漸漸的非常明顯。

    原野之上,有三千騎兵踏雪而來,最前面的不是馬一槐,而是他的大兒子馬勝領着數騎,

    “我看到了,那裏冒着火光!有北虜!”

    馬腿跑出了殘影,衝破大雪形成的雪幕,千牛堡這座小城池在原野上像個小點,隨着奔跑越來越清晰,那些斷壁殘垣之下,戰鬥的痕跡非常明顯、

    屍體、馬匹,挑起屍體插在地上的長槍、殘缺的迎風飄揚的軍旗……這一切都訴說着慘烈。

    等到後續的馬一槐和馬榮真的看到了韃靼士兵,他們也面容緊肅起來。

    “馬榮,去給楊將軍報信!請楊將軍速速趕來!”

    “末將得令!”

    馬榮駕着大馬來到隊伍的側方,他舉着刀一邊逆行一邊高喊:“殺韃靼,掙軍功!”

    他們這一衛平時巡邊的時候也沒少和零散的韃靼人交鋒,怕是不怕的,其中許多軍官更是軍學院出身,不要說怕了,他媽的,等得就是打仗這一天。

    “殺韃靼,掙軍功!”

    馬一槐都沒想到自己這小兒子會有這番舉動,但既然已經喊了,振軍威之事自然要鼓勵,甚至於他也抽刀吶喊,

    “殺敵!!”

    三千匹駿馬在原野上奔跑,轟隆轟隆的像是地龍來了一樣,楊字營也高高飄起,如一股狂風席捲。終於……

    近了!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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