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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章  梅府

    梅府總歸是張燈結綵起來,便是在掛得燈籠上也費盡心思,顏色到底是淡了好,還是濃了好,梅懷古瞭解皇帝,知道皇帝喜歡簡單。但是太簡單也不行,什麼都不弄,他們也怕皇帝覺得,梅府不夠重視。

    這其中的拿捏倒也是難死個人。

    主要是劉瑾也指望不上了。

    也就是月前的功夫,他本意是和劉瑾共同商量,要在皇帝視察書院時,將兩個妹妹安排過去,促成見面。

    但後來皇帝下旨叫懷遠伯居家禁慾,這旨意一下,劉瑾就知道皇帝是知道了事情的。但皇帝隱匿不發,將其嚇得半死。

    到這一次,便是不敢再安排什麼了。

    而後,劉瑾一直懷疑是不是梅懷古暗中和皇帝透露了什麼,這種背後插刀的行爲實在可惡,這一筆自然被記下。

    只不過梅府靠得也是聖寵,他們兩個人身份不同,性質一樣,真要扳倒梅懷古,那也不是容易事。

    皇帝有意無意的拆解了劉瑾在宮裏的影響力,在他身後放個尤址,還使他與梅懷古相互猜疑,這種格局加強了皇帝的安全感,使得除皇帝外的每個人都時時戰戰兢兢,除了緊緊依靠皇帝已別無他法。

    權力自身的邏輯讓每個人都不可避免的走向自己的歸宿,而生在其中的人還是想要掙扎,梅懷古二十出頭,當然不想就以一個商人之子結束此生。

    所以對於皇帝的到來,他十分重視。

    可二十萬兩的銀子對於他來講,在皇帝面前拿出來顯得小氣,和賬房商量了半天,還去看了賬,最後這邊擠擠、那邊擠擠還把招待各地士子的銀子給摳了出來。

    在明代,商人會做一些‘政治投資’,如果你覺得哪個人比較有希望考中科舉,就在白身的時候結交他,而說是結交,也可以講資助。

    這樣等到他將來做了官,不就能看到回報了嗎?

    梅府在京師毫無根基,梅夫人無奈,早些年就使這些法子,一步步擴大影響力。而且也不是梅氏這樣做,基本上有點家財的商人,都會這樣幹。

    不這麼做他沒有安全感,因爲別人會這麼做,關鍵時候你借不到官府的力量,還能保住家財麼?

    梅懷古要動這筆銀子,大約也就是兩萬多兩,但是梅夫人不同意。

    而且梅夫人初次聽聞皇帝要來的時候覺得很詫異,這個雍容華貴、年近四十還芳韻猶存的女人,在風風雨雨的紫禁城裏掙扎到現在,早已褪去了早年的天真幼稚,“陛下好端端的,怎麼會到我們宅子裏來?這事兒如何發生的?”

    梅懷古急着要錢,便繪聲繪色的講了一番,隨後說:“……兩位妹妹說不定也會因此飛上枝頭了。”

    梅夫人身材傲人,豐滿已極,她一雙黑色眉毛修剪得極爲整齊,雖說皮膚少了幾分緊緻,但勝在雪白,否則也生不出梅懷古這麼漂亮的兒子來。

    懷笑、懷顏是婢子所生,她本也不在乎,只是不相信,京裏的大小事她也聽說的,當今皇帝是英斷聖主,怎麼可能會沉醉於溫柔之鄉。當然,這種話也不能講得太早,畢竟是十五歲的少年,剛剛懂得男女之事,說不定就會覺得有趣。

    既然不是爲此,又是爲了什麼?

    “你若要銀子,娘便再貼伱一些體己錢。但籠絡士子的銀子還是不能停。在外頭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做好,做到半路停了,以往給的好處別人一點兒都記不住,還會反過來記你的不好。你爹在浙江爲人嫉恨,東南一帶的士子眼裏是沒有梅字的,剩下的……壞了!”

    梅夫人忽然想到了一種極壞的可能性。梅府怕不是也要遭顧佐那樣的大難,皇帝來了此處,朝中言官定然不放過。皇帝倒是可以藉此機會把這羣人收拾一頓,但忽然間要把梅府送到風口浪尖之上,她作爲當事之人,心中又如何能夠安穩呢?

    她立馬喝退左右,而心中已是萬分焦急。

    皇帝手段老辣,來梅府哪裏是爲了什麼女色,自家兒子被人利用了,還滿心歡喜。

    ……

    ……

    “這事兒還是得從與梅府有些交集的人當中入手。”毛語文和自己的屬下田二交代,“懷遠伯和梅府的事情,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榮耀之事,說到底還是有人傳了出去。梅府幾年來資助一些外地的進士,若是細究起來,抄家的罪名也是夠了的。不過梅懷古一片坦途,哪怕結交朝官,也不會做什麼。但那些朝官各自什麼心思也很難說。”

    田二心說抄梅府的家……哪裏這麼嚴重,頭兒也是手段太凌厲了些。

    “戶部貴州司郎中詹秀山,江西人士,弘治十五年二甲進士及第。通政使司左參議應兆安,河南人士,弘治十二年三甲第六名。國子監司業仲正喜,也是河南人士。”

    田二唸的是他們的人在梅府裏見過的面孔。

    “分別派人盯住這幾人,尤其等陛下去完了梅府以後。”

    早些時候,毛語文也和皇帝稟報過被貶去當了百姓的江同祖、馬益謙等人,

    這幾人眼見政治前途沒什麼希望,便聚衆在私下裏做些歪門學說的傳播,雖說成效不快,但慢慢的總歸是有些影響力。

    現在他這個特務頭子都說不清楚,朝廷裏是不是有他們的同黨。

    如果有,那麼在暗地裏相互勾結,破壞皇帝的形象也是有可能的。因爲皇帝偉大光榮正確,那就是他們這些人虛僞、短視、自私。

    皇帝如果是個暴君或是昏君的形象,作爲當初被貶黜的人,難道不是剛正清流?

    朱厚照要佔領輿論制高點這個法子不是多麼深奧的東西,聰明的文人是能夠看得懂的。

    而且有些人並不覺得自己是在做卑鄙的事情,當時能和皇帝鬧成那樣的僵局,自然是在某些方面極度不認同,所以自以爲正確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

    至於說那些上疏要‘倒顧’的聲音,其實錦衣衛現在已經真假難辨,因爲不管是不是和浙江有關係的人,都在動筆罵人。

    皇帝總不能爲這點兒事就把上百名官員全都黜落了。這種極端的政治操作手法,雖然可以獲得一時的快感。但是特別容易惡化政治生態。

    所以到此時,大約也只能順藤摸瓜。

    至於皇帝的出行,其實相對低調,除了經手辦事的太監,外間的人沒有聽說,也不掌握皇帝行蹤。也許有的人還在侍從室外等待,但其實朱厚照已經邁進了梅府的大門。

    ……

    懷笑和懷顏被專門教導,告知她們在面見皇帝的時候要怎麼行禮。其實也不止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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