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262章 又一個競爭者
    第262章  又一個競爭者

    王瓊在浙江干得也不錯。他現在是浙江巡撫,離總督也就是一步之遙。

    浙江的事,大概就是個善後。

    抄了幾個家族,抓了幾十個官兒,殺了幾百個人,朝廷少府收了商鋪、又開始賣商鋪。動靜看似不小,但只要社會秩序沒亂,官府結構沒亂,一切又能夠很快運轉起來。

    弘治十八年正月後,王瓊正式赴任,不久,他轉浙江巡撫並且兼着布政使,行政權軍權加於一身。

    於是先穩春耕,並打擊想在此時作亂的盜匪。

    另外一邊,他吸取前任官深耕地方而棄梅可甲教訓,選擇與梅可甲相互修好,因爲他知道與此人修好,就是與宮裏修好,至於當地的人用什麼法子、請什麼人、罵什麼話,他是浙江巡撫,巡撫衙門有兵,怕他個鳥?

    梅可甲做得是賣絲綢的路子。

    所以浙江官府鼓勵百姓改稻爲桑、鼓勵絲坊經營。

    這樣一來,社會安定、春耕順利、商業恢復,沒要多久,杭州城就恢復了生機。

    至於地下那些暗流洶涌,或是罪官、罪商的漏網之魚想要復仇的,這本賬怎樣也算不到他的頭上。

    王瓊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朝廷在浙江要的是銀子,陛下在浙江要的是百姓安定。他把這兩件事做好,浙江就亂不了,他的烏紗帽也就穩得很。

    所以最近浙江上去的奏疏,都是報捷的。

    王瓊這個務實加上不怎麼要臉的官員的能力開始顯現,隨後宮裏的公公他也送點兒東西,京裏能夠得着的大員,也拍拍馬屁,

    除了那個按察使、整天掉書袋的彭澤要和他慪慪氣以外,他現在日子過得好的很。

    就是今天梅可甲登門,一開口說要回京,讓王瓊有些驚異。

    四月底五月初,突然回京是幹什麼?

    梅可甲不願解釋太多,因爲這涉及到當初他和還是皇太子的朱厚照的某些祕聞,只講:聖旨親許,回京探親。

    王瓊看不出梅可甲的深淺,春節過了,探什麼親,要探也是在節前返京探啊。

    卻在此時,府裏的下人過來,套着他耳朵講話。

    結果給王瓊一訓斥:“聲音太小了聽不見!”

    下人無奈,又提振了點聲音。

    “說了聽不見!只有梅老闆在這裏,沒有外人,大點聲!”

    梅可甲低頭微微笑了笑,皇帝派的這個王瓊算是有些意思,他聰明又狡猾,略微無恥但表現的彷彿很有正義,三教九流大約都懂一點卻又是個讀書人,而且你說他懂做官吧、看似圓滑卻也會直接的表達對一些他看不慣的人的不滿。

    真不知道書生裏怎麼出了個這麼個異物。

    “啓稟老爺!谷公公來的信,說是司禮監急遞,請老爺收後即閱!”

    谷大用被皇帝派來了浙江,這裏老狐狸太多了,朱厚照想着得有個老實人和他說點實話,不說百分百,至少講個大部分的實話。

    “梅老闆,請見諒。待本官看完司禮監的信,如何?”

    梅可甲擡擡手,“中丞請便。”

    司禮監能來東西,就說明他王瓊送的銀子沒有白花。

    信中的東西倒也簡單,八個字:朝廷欲設浙閩總督。

    王瓊看完就心頭大動,他今年四十六歲,身居巡撫之職,執掌一省之地,只要有功則青雲直上,位極人臣也不是夢。但凡蹉跎,一個盹就能打到五十開外去,那會兒可就知了天命了!

    畢竟楊一清的那種機會、軍功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尤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官聲不好,要是還不努力爭取,那估計這輩子都見不着幾次紫禁城。

    而且現實一點說,沒有這個浙閩總督,他在浙江還能一言以決,有了浙閩總督,不是給他也上了一道枷鎖?

    所以做官有的時候也和讀書一樣——不進則退。

    至於司禮監的來信……意思也很清楚,就是人選未定。

    爲什麼未定?

    明示他也有機會?應該的,浙江巡撫,再爬一步就是總督。怎麼能說一點兒機會都沒有?

    王瓊揹着手來回走動,心頭有些忍不住的焦急,這個時候就看得出京官和地方官的差異了。

    信息差。

    京裏的大佬應該都知曉了,於是各自活動,可他即便努力交好司禮監,也要急遞,怎麼也得過上個七八天。

    想來想去,他又將目光落在了梅可甲身上。梅可甲進京,總歸是要見到皇上的吧?

    “梅老闆,”

    “中丞。”梅可甲站了起來,客氣的回道。

    “此番進京,千里奔赴,路途遙遠。本官也沒什麼相送,就分派一隊本官的護衛一路隨行。”

    梅可甲受寵若驚,“在下是一介商人,絲綢都穿不得,哪裏敢用中丞才配得上的護衛,中丞這是要折煞在下了。再說,聖天子在朝,國泰民安、四方安定,在下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可難說。你在浙江,可是斷了人財路的。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聽我的,如果朝廷問起,就說是我強令如此,有什麼干係我來擔。”王瓊繼而再給他一個臺階,說道:“這也不全爲伱。你是從浙江出去的,你出了什麼問題,陛下是不是得找我的麻煩?你不愛惜自己的腦袋,我可愛惜啊!”

    梅可甲一時無言,

    這話給他講的,自己不答應像是要他的命似的。

    不過似王瓊這樣狡猾的人,沒什麼情況,他爲會你擔干係?

    自己又不是他親孃,這肯定是有所求。

    “中丞,可是司禮監……”話說一半,梅可甲就像忽然驚醒,“中丞贖罪,在下失言。”

    “不失言、不失言。”王瓊拍拍他的手臂,“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言?本官未避你,你也不該避本官纔是。這信,你能看!”

    說着他便大步流星迴到書案邊拿了東西來,大大方方的展現在梅可甲的面前。

    “朝廷欲設浙閩總督?”梅可甲唸完就心頭大震。

    難怪皇帝要在此時準他回京探親。

    這和懷笑、懷顏有什麼關係,即便有也是附帶的因素。

    真正的因素是皇帝要在浙、閩兩地發起‘總攻’,所以在此之前讓他見家人一面而已!

    在他的印象中,皇帝做事向來都是謀定而後動,目的性極強,絕不會莫名其妙的給出命令。哪怕就是他回京一事。

    王瓊一直緊緊盯着梅可甲的臉,這個商人心思太深,除非大事,否則不會有所流露,但此刻卻看出震動。

    於是王瓊心中有底,這裏頭應該是有什麼事情!

    “梅老闆,你說司禮監忽然給了我這八字,是何意思?你可願幫本官參詳參詳?”

    梅可甲慢慢平復情緒,他不知道王瓊和司禮監是什麼關係,但是能有這八字,想來也是有些路子。

    略作思量後他說:“……依在下看,司禮監是想讓中丞,試試?”

    “試試倒是可以。不過除了這八個字以外,什麼都不說。這叫本官怎麼試?從何處試?這裏又沒有韃靼,朝廷欲設浙閩總督,總得有個理由吧。若要本官像楊一清一樣拼命,這倒沒什麼,可敵人是誰?”王瓊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想升官,完全沒有一般讀書人那種扭捏的作態。

    梅可甲心跳也開始加快。

    王瓊提的其實是個很關鍵的問題。

    梅可甲覺得,此人既然能從司禮監得到這個訊息,那麼說明他關係不差,可關係不差卻還不知道是爲了開海禁,也就是說……

    是不能講!

    只一瞬間,梅可甲就覺得後背有些發涼。若是他思慮少了一茬,說不定死都不知道死因在哪裏沾上的!

    “這一點,中丞或許可以藉着關係,再做打聽?”

    王瓊眯眯眼,“你不知道?”

    “在下一個商人,無一官半職,如何知道?”梅可甲直視那雙拷問的眼睛,內心依然毫無波動。

    王瓊沒得到想要的,就只能哈哈大笑以自嘲,“是的,是的。看我是老糊塗了。不過,梅老闆覺得,本官有希望嗎?”

    “中丞能力出衆、爲君爲民,即便這次不行,將來也總歸會行。甚至入閣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入閣拜相本官不去想。只說在浙江的事,梅老闆,浙江這地兒之前風聲鶴唳的,你不喜歡,本官也不喜歡。本官來了之後,一切應該大不一樣了吧?所以只要本官在,梅老闆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梅可甲聽出來了,這是拉攏之語。

    但這拉攏很有水平,因爲在這個方面,他們的利益共生。王瓊來了不到半年,剛剛安定,說實話,他也不想再去巴結、磨合一個新的人了。

    “中丞有什麼需要在下做的?”

    梅可甲此話一出,王瓊覺得舒坦,和聰明說話還是不一樣,人家能把話接住。

    “倒也沒什麼。浙江的事,梅老闆,如實稟報即可。”

    喔……梅可甲聽明白了,這是要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啊。

    “在下人微言輕,到時還望中丞勿怪。”

    王瓊見他答應了,心中欣喜,他這一句話,比得上一百句。因爲他在浙江,他的話……皇帝最容易信。

    於是笑眯眯的講:“說什麼勿怪……你我之間盡力而爲、相互理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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