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264章 父子
    第264章  父子

    王守仁。

    這個名字,他們全都忘記,朱厚照也不會忘記。人才都是在考驗中慢慢成長的,浙江、福建開海之事,怎麼少得了他?

    人成就事,事也成就人。

    只不過這件事要稍微委屈一下王鏊。

    堂堂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也要從京師離開,去到浙、閩的丘陵山地中捉盜賊。

    皇帝的思慮太過稱奇,王鏊本人以及韓文都沒有想到。

    韓文還好奇,“王守仁?可是南京兵部尚書王華之子的那個王守仁?”

    王鏊點了點頭,“正是此子。”

    王守仁出生於西曆1472年,今年是1505年,按照中國人的算法是34歲。正是大展宏圖的年紀。

    他父親是狀元、高官,所以家學淵源,耳濡目染之下對官場那一套根本不陌生。

    弘治十一年,去了西北,跟隨王越出過塞、打過仗,胸中方略早已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貶去了貴州之後,大起大落之間於人情世故亦有更多體會。

    中國人辦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王守仁現在出籠,就是成長期的猛虎下山,就連王鏊都對他有些期待。

    不過,就算他再怎麼高估,其實還是估不到朱厚照心中的那個期待值。

    “朕會下旨,令王守仁隨你一同前往,到時候就在你的總督府當個參知政事噹噹。朕不給他實職、你也不要給,就讓他在伱身邊,大方向你把控,具體的事你可漸進的交予他做,慢慢的放權,做得好放得多,做得差放得少。如此,可算如虎添翼。不過就要委屈先生一陣了。”

    王鏊受寵若驚,“陛下何出此言?臣忠於陛下、忠於大明,浙閩總督關乎兩省生民,臣萬不敢有委屈之念。甚至心中頗爲惶恐,怕辜負了陛下重信,耽擱了朝堂大事!”

    “王先生我是信得過的,原本朕也屬實有些捨不得……但不管是楊還是梁、都不如此法來的好。朕是皇帝,是天子,行事不應以自身喜好爲準、而當以江山社稷爲先,這也是先生教我的。”

    “陛下天資聰明,舉一反三,臣原先是忘記了王伯安,現在想來,確實是陛下的辦法最佳。況且,王守仁的父親王華是南京兵部尚書,管理着南直隸地區的守備,若是東南有變,說不定也能收穫奇效!”

    “陛下、老天官,這王伯安究竟何許人也?竟得陛下和老天官如此賞識?”韓文心裏頭起咕嚕。其實剛剛皇帝那番話就已經讓他頗爲驚異了。

    什麼叫不給實職,慢慢放權?這種信任,放在開海這麼大的事情面前,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朱厚照穩穩的笑了笑,“這個,你下去後可問問王先生,聽聽他講當初是如何在幾日之內就抓到張坋的!好了,都回去歇着吧。”

    “遵旨!”

    出了乾清宮,

    韓文就更加耐不住性子,急忙把心中剛剛想的講出來,叫王鏊給他解答疑惑。

    王鏊聽後哈哈大笑,“陛下不給王伯安實職,令老夫慢慢放權,不是爲了鍛鍊他。而是擔憂限制他。因爲任何一個實職都有職責的邊界,有了邊界他便不能管。如此想來,僅就王伯安而言,當然是虛職更好。”

    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

    王伯安到了總督府,掛個參知政事的名頭,這名頭重與不重大與不大就看總督如何支持。

    如果無所謂,那便去哪裏都不帶他。如果要重用,那也可以相當於總督親至。

    總之,就看王伯安還能不能像在西北那樣給王鏊以驚喜。

    “世上還有此人,待我去見他一見!”

    “那可能得稍微等上些日子。”

    王守仁上月從貴州返回,皇帝派了醫學院的大夫去給他調理了身子,免得在貴州待久了落下什麼病根,說到底他不是在那地方長大的人,這時候的南方說不定真的瘴氣重之類的。

    而半月前,王守仁按捺不住對父親的想念,已經啓程去了南京。

    反正是皇帝準允,所以叫他多等,還真是很難熬得住。

    南京的四月更加溫暖怡人,甚至還有些稍稍的一些熱意,王華在這裏是兵部尚書,名字一樣,但與北京的那個兵部尚書王敞相比,那就差得太遠了。

    不過也不是說他一點權力都沒有,南京兵部尚書又稱南京守備,負責南直隸地區的軍事守備、各衛所武官的考覈、任用和裁撤以及管理南直隸地區的官船、官馬、驛站等。

    簡單的說,在南京城也有如北京一樣的各方角色。文官代表是南京兵部尚書,宦官代表是南京守備太監,勳臣則是與明代皇室綁爲一體的魏國公。

    至於說南京六部給人養老的感覺,確實,相對於正兒八經的北京六部,這裏多多少少都可以說叫養老。

    尤其王華,他本是皇帝親信,卻在浙江巡撫的位置上止步不前,到南京來任兵部尚書。這個位置對於普通人而言可能是有房有車、生活無憂,對於他而言,則叫政治生涯不如意。

    但王守仁,他那個在貴州坐了7年冷板凳的兒子卻藉此官復原職,關心這一家的人都知道,這是皇帝故意給的彌補。

    這年頭的人不敢對皇帝有什麼抱怨,王華聽說自己兒子回到京師甚至有些心中恐懼,害怕聖寵太高惹人嫉,

    退休就退休,這樣子退休,不是平白多些麻煩麼?

    所以他也上疏請求皇帝收回成命,然而奏疏上去,皇帝怎麼批示還沒收到,倒是先把兒子王守仁給盼了回來。

    “不孝子伯安,拜見爹爹!”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王守仁苦守貴州七年,之前他是狀元之子、人生得意,經歷這番磨難,心中情緒很多,再見到親生父親才能不用刻意隱藏。

    父子倆這樣一見面,王華心裏的那些低調、藏拙的官場生存手段全忘了,噙着眼淚只說了四個字,“回來就好。”

    之後王守仁就在他的官舍裏住了下來。

    離別太久,驟然相見,父子倆在桌席對坐,竟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伯安,你在爲父這裏待上兩日,然後便回鄉去見諸氏。你走之後諸氏整日爲你擔心,如今你能夠官復原職,她不知該多高興。”

    諸氏是王守仁的妻子。他們很早就結婚了。但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孩子。所以歷史上也流傳出諸氏要替王陽明納妾而遭王陽明拒絕的故事。

    另外,王陽明搞出過新婚夜逃婚這種在當時很離奇的事情,但諸氏和他的岳父都對王陽明較爲寬容。這一寬容,便讓王陽明和諸氏的感情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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