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333章 權術大家
    第333章  權術大家

    朱厚照唯一有些懷疑的就是這樣的奏疏會不會是李東陽和謝遷自己命人上的。其目的也是要試探一下皇帝的反應。

    如果皇帝聽了奏疏之勸,正好和他們意。

    如果皇帝沒有聽,但只要不重重懲治上奏疏之人,至少能看出皇帝沒有要動內閣的心思。

    從李、劉二人的角度來說,這是一個不輕不重的陽謀,可以顯著加強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朱厚照是沒有辦法的。

    因爲他只要不想讓朝堂亂,就不可能懲治過重,否則接收到訊息的諸多臣子還不知道要參些什麼呢。

    “陛下……夜深了……”

    劉瑾彎腰,在一旁提醒。

    朱厚照手裏把玩着那份奏疏,笑了笑說:“朝中有高人吶。”

    “最高的人就是陛下,其他人哪有高過陛下的?”

    實際上,勸諫加強李、謝二人職權,皇帝就是反應平平或忽略不計也不太好,因爲這樣別人也能看出來,皇帝與李閣老、謝閣老之間存在嫌隙,連這樣的奏議都不願意,說明也還是想要撤了他們。

    這樣,多少仍會引來動盪。

    所以對於除非真的要在這個時候做人事調整,否則就是‘納諫’這一條路。

    這個叫榮子貢的御史,之前從未聽過。忽然之間上了一封這麼高水平的奏疏,朱厚照覺得絕對有人在暗中推動朝局。

    之後,他將這封奏疏留中,以不變應萬變,至少先再看看接下來是什麼招。至於說這樣會引來一些動靜,但也沒關係,他還想看看背後之人。

    又或者,也許是他多心了也不一定。

    最主要他也不願接這種爭鬥,老實說在他看來這其實不叫爭鬥,而只是文官系統內自己的內耗。因爲爭來爭去,沒有任何實質的改變,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產生。

    皇帝的身影離開了乾清宮,燭火吹滅前,有奏疏躺在毛筆下的畫面。

    之後他泡到香湯裏,除了那次,兩位貴人來伺候他,之後就都還是秋雲操持,包括今晚。

    姑娘挽着袖子,腰間繫着淡紫色的布帶,露出如雪片一樣的手臂,領口微敞,一樣嫣紅賽雪。

    “秋雲。”

    “嗯吶?陛下喚奴婢?”秋雲轉身,她在整理皇帝一會兒要換的衣裳,現在要全都掛起來。

    “那兩位貴人在宮裏待的怎樣?朕去問,除了好話便什麼也聽不到了。”

    秋雲動作不停,返過身來拿起毛巾給他擦拭後背,並說道:“奴婢聽說是蠻好的。陛下脾氣極好、待人寬厚,對兩位貴人也是照顧有加,能有什麼不好?雖說此處是比不得梅府自在,但女孩子總要嫁人的,嫁了人就要按照夫家的規矩來了。”

    “那就好。”朱厚照一轉頭,“你願不願意嫁人?”

    秋雲動作一頓,略帶着些不好意思回道:“奴婢只願意當個小婢女,伺候陛下。”

    朱厚照忽然在這個時候提到女人,也是因爲他聽到一點點傳聞,說張太后一直在等喜訊,結果也算是有段日子過去了,兩個女人的肚皮……沒動靜。不僅沒動靜,還一前一後來了月例。

    這個年頭,發生這種事怪不着男人,都是說女子肚皮不爭氣。

    但朱厚照是具有基本生物知識的。

    他心裏始終擔心,歷史上的正德無子嗣這件事。

    實際上,他雖然說不上龍精虎猛,也算是驍勇善戰,再有什麼問題,那……似乎也沒辦法了。

    現在還好,再過幾個月,如果還是現在這樣的話,估計朝中的大臣都要開始關心了。

    “一會兒,朕洗完,讓她們到寢宮等朕吧。”

    “陛下怎麼忘記了?”秋雲在邊上提醒,“兩位貴人身子不便。二貴人快些,但也還要兩三天才會乾淨。”

    朱厚照一拍腦門,隨後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長嘆一聲,“那可怎麼辦?”

    接着還看了秋雲一眼,

    結果眼神對視上之後,把人家看得心肝兒發顫。

    宮裏面沒多少談戀愛的空間,連暗示起來都這麼得直接。

    伺候皇帝更衣,又伺候他倒龍牀上躺下。

    最後各種心思、又落荒而逃般的離開。

    ……

    ……

    “榮子貢成化八年生於陝西,其父是一縣訓導。他從小便通經學,有見識,入京以後常聽王濟之的經世致用學說,因辦事幹練而授都察院御史,至今日而上此疏。”

    宮裏的事總歸瞞不過內閣和侍從室。

    謝遷有個好處,就是到家裏也可以和兒子商量事情。

    今天氣氛有些嚴肅,謝家的女眷都不敢說話。只有謝以中在飯後被老爺叫進了書房,而後有上面他說的話。

    “父親,榮子貢此疏,卻不是您與李閣老所授意?”

    “怎麼可能?”謝遷瞥了一眼兒子,對他問出這個問題略感失望,“用人權柄,操之於上。爲父與李閣老都是侍奉陛下幾年的大臣了,陛下什麼性格,我們會不知?陛下願意用的人,誰也攔不住,陛下不願意用的人,誰也勸不住。上這樣一封疏,自找麻煩嘛?”

    謝以中還算有些基本水平,他眉頭皺起,“這麼說起來,就是有人要攪亂朝堂!”

    “攪亂倒也不談不上。陛下不讓它亂,誰也沒這個本事。應當說,是想讓朝堂的局勢更加明朗。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嘿,真要說起來,陛下在這方面還是個厚道人。”

    “那是不是要和陛下詳奏此人用心之險惡?”

    “不必,陛下是何等氣象?怎麼會這點伎倆都看不出來?”

    “那我們……”

    謝遷捋了捋鬍鬚,“要想爲父退位,只一封這樣的奏疏是辦不到的。必然還會指出我們其他罪名。再有,說不定背後還有主使之人,總要看看是誰才做決斷。爲父相信,陛下也是迷惑於不知道是誰,也在等着他露面。”

    正如謝遷所預料,

    皇帝選擇了將此疏留中,這明顯給出了不同尋常的訊號,即不願意讓內閣李、謝二人承擔更多地職責。

    這種沉默其實是一種比較明顯的政治信號。

    僅次於,皇帝把這個榮子宮收拾一頓。

    於是免朝之後第一天上朝,就開始有科道官員直接攻擊內閣李東陽險邪奸賄,兩面三刀。表面上一副清流的模樣,實際上絲毫作用不起,還不如劉健在的時候。

    而攻擊謝遷,則是說他才薄德淺,在自己當閣老的時候把親子弄成了狀元,實在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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