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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6章  出獄

    想要營造一個大的藏書樓,思路固然好,也比推動任何一項觸動利益的改革要簡單容易。

    不過真的要做好,卻也沒那麼簡單。

    朱厚照只是提了一個大概的方向。

    可正如工部尚書曾鑑所說,這種事情既然有京城規劃司存在,那麼首先就需要和其一起商議論處。

    而且這可不是農村蓋土樓,不能夠今天想一下,明天就招上上百個工人動工幹活,從選址到建設,其中有很多考慮。涉及幾十萬兩銀子的事情,至少也需要一個具體而細化的方案。

    至於宋衡與張池,近段時間一直在拆解京師南城集中蝸居的問題,忽然間工部和禮部找上門說有藏書樓計劃,他們也不由心生興奮。

    皇帝陛下志向遠大,英斷聖明,能有心想到這樣一個事情,如何不令他們感到欣喜?

    “……不過藏書樓,卻並不適合修築一個整體性建築。”

    這是京城規劃司宋衡和張池進來做事的體會。

    “朝廷遷居京師南城,其中一個考慮便是那樣集中的居住,房屋又都是木製結構,一旦走水,後果便不堪設想。”

    其實類似的建築就是皇宮。

    紫禁城也都是木製結果,所以爲了防火也是下了大力氣的,各種救火措施都要完備。

    宋衡的意思也簡單,“人怕火,書也怕。”

    曾鑑和林瀚聽了不由點頭。

    “各種珍貴書籍一旦毀於火海,我們這些人誰不痛心?”

    張池建議道:“陛下不同於一般的帝王,藏書樓的計劃也是絕佳,但形式卻也可以稍微改一改。”

    “如何改?”

    “改一個字,由樓改爲園。”

    藏書園。

    宋衡與他有些默契了,一點就通,“張兄的意思,便是不要將所有書籍聚集存放,而是規劃一處園子,在其中修築幾個或十幾個小一點的藏書樓。”

    當然,防火手段必然也上。而一旦有什麼意外,藏書園的形式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

    曾鑑和林瀚兩位尚書也覺得好,但是一時難以決斷。

    畢竟皇帝當初說的是超大型建築。

    沒辦法,那就只能到宮裏請聖上裁斷。

    而朱厚照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心裏又想到另外一茬。

    便是這些相對老邁的官員如曾、林之流,其思路確實是不如年輕的少府官員活躍。

    天下許多事,不是每一件事都得他皇帝一一過問。

    如果什麼都要管,那他媽還管個屁。

    不然要下面的人做什麼?

    宋、張則有這種思維,他們會思考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其實也應當這樣,執行層面的人更加了解過程中的細節,他們提出來的東西往往更加具有操作性,也更加合理。

    而朱厚照又不是真的神人,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若是園子,西城區怕是要放不下吧?”

    “正是如此。”張池稟報說:“所以,微臣在想是不是放在南城?南城的窮苦百姓也多。”

    這一句話分外打動朱厚照。

    既然這東西是爲了方便更多的平民百姓,自然就是要離他們近。

    “曾尚書、林尚書,你們可有異議?”

    他們兩位本就思考不深,這個時候自然也說不出什麼。

    朱厚照其實也預料到時這樣,問一句算是尊重。

    隨後又講:“若無意見,那便如此。這件事,也由張副司總辦,工部和禮部派一侍郎隨往,再有什麼問題也如今日一樣遞條子進來即可。”

    “是。”

    衆人稱是,

    但是各自的心思卻不簡單。

    皇帝原本是將這件事交給工部和禮部來辦。

    但轉了一圈又到了京城規劃司副司正張池的手上。

    這令曾、林二人有些嘆氣。

    其實朱厚照也沒辦法,他不是一定就要把老人家排除在外,他是想交給他們……可這表現總歸是差了一大截。

    似今天張池提的問題,其實第一次當着皇帝的面的時候就可以解決的。何必又要兜這個圈子。

    而張池一方面是有些興奮,一方面也是有些惶恐。

    興奮是因爲他與宋衡一樣接到了一項特別任務,他的名字更是通過京城規劃司進入了皇帝視線,以後只會是更多的差事,做得好青雲直上自然不是問題。

    當然做不好,那就自己認命,誰也別怪。

    惶恐則是因爲曾鑑和林瀚畢竟還是一部尚書。

    他本想去說點好聽的話。

    但是曾鑑和林瀚似乎也羞於見他,匆匆忙忙便離開了。

    內侍告訴朱厚照的時候,朱厚照也有些無奈,

    曾鑑、林瀚、張敷華這些人都不是那種奸邪的性子,其實還是正派人物。

    從弘治年間就開始的這種所謂‘衆正盈朝’,誕生的也有許多這樣的大臣,後來前任致仕,他們多是靠着名聲被人推舉出來。

    推舉他們的要麼是王鏊、要麼是內閣三人,所以他們確實也都不奇怪。

    至少沒有表現出對張池的惱怒和嫉恨。

    可就是……腦子不夠活。

    也就是忙一些選秀、皇帝大婚以及科舉這種傳統政務不是問題。

    可惜了……

    不過爲政者,不能夠有婦人之仁,作爲皇帝,他可以後面說點話寬慰寬慰,卻不能夠爲了照顧他們的情緒而把正兒八經的正事交給他們。

    這件事弄成這副模樣其實蠻尷尬的,平白也給張池增添了些難度。

    但正德元年已至,新老交替過程中總會有這麼一回。

    朱厚照甩甩腦袋不去想這件事了。

    不管是藏書園也好,還是藏書樓也好,實際上花不掉他四百萬兩的銀子。當然因爲並不收費,所以後期的管理成本是在的。但如果一個朝廷連負擔一個藏書園都覺得財政壓力大,其實這國也沒必要治了。

    說到底,這並不算個大事件。

    真正花錢如流水的又比較需要的,還有一項。

    便是修路。

    一千多年以前的秦朝所修築的秦直道就是又寬又好,那些路沿用至今都沒有問題。

    而如今朝廷開海、京師大建,各種措施都會使得商貿流通速度逐漸加快,規模逐漸加大。

    修路的重要性是緊迫性也自不必提。

    但這個任務,更加繁重。

    朱厚照在乾清宮思量了一會兒,隨後先寫了另外一道旨意。

    因爲實際已成熟了,

    ——趙慎的奏疏到了以後基本上揭露了兩淮運鹽使司的腐化,鄒澄這個人,不管他瘋不瘋,其死罪已定。

    這傢伙裝了半天,其實發現沒有人理他,正不正常都給他一刀砍了。估摸着應當挺難受的,死就算了,還死成了個笑話。

    而這樣一來,顧佐脫罪則名正言順了。

    至少當初他參鄒澄等人的事,皆爲事實。

    於是皇帝把侍從室嚴嵩叫過來去傳旨。

    嚴嵩還在上次張永的事情裏沒有出來,從這幾日的情況看來,皇帝的重心已經開始轉向,鹽法裏面怎麼抓人他不再過多細問,而變成了司禮監和內閣去爭鬥的事。

    這樣一來,嚴嵩便能確定,放權劉瑾、調回張永再加上重病在牀,這就是一個故意做的局。

    其妙處就是這場病,

    這場病生得實在太巧,也實在太妙。

    因爲生病,可以是完全放手給劉瑾的理由。這就是巧,巧到劉瑾自己也會覺得皇帝是因爲生病了,管不了那麼細。而不會去想皇帝是不是在給他挖坑。

    也因爲生病,劉瑾做得再過分,也不會是皇帝的過錯。畢竟兩個大夫、再加幾個藥爐子在那一直冒着煙呢,人都病得昏昏沉沉的,你說有啥辦法?這就是妙,妙到毫巔的妙。

    所以嚴嵩對皇帝是既敬又怕,

    這是一個連自己生病都利用的人!

    哪怕是顧佐入獄,這又何嘗不是保護他?

    現在鹽課之案殺了這麼多人,各種爭鬥還在繼續,而顧佐則置身事外,完全不受影響。

    除了讚歎皇帝的手段以外,

    他也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大事小事都在掌控,這是真正的帝王。

    “……宣旨以後,你送他回府休養,叫他這幾日不要入宮。韓尚書可能有些事情都沒有告訴他,伱和他講吧。”

    “是。不過…陛下要微臣具體說什麼?”

    朱厚照仰頭做了些思考,對於顧佐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你就和他講…朕這段時間以來在做什麼。揚州又是什麼情形。具體的,你來掌握。”

    皇帝偏頭看了一眼年輕、且看似老實的嚴嵩。

    此人應當是具有這個水平。

    “微臣,遵旨。”

    嚴嵩心緊着,把這個差事接下來。

    心裏則想,什麼叫‘你來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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