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452章 八十萬畝!
    第452章  八十萬畝!

    皇帝一道聖旨把王鏊王濟之升到了內閣之中,隨後便是故意低調起來一般,許久未見人影。

    實際上外庭個個急着尋出路,所以排着隊找王鏊,倒也顯得遞條子入宮的人少了起來。

    旁人也都不曉得,只以爲‘公司’、‘入股’這些新詞,都是梅記的老闆想出來的。本來嘛,幾年以來梅可甲一直和海外的西洋人接觸,說不準就是從那些地方聽說的。

    這些新詞與陝西商人傳統的‘萬金賬’結合在一起,爲更名爲大明南洋公司的梅記特別制定了新的賬本。

    賬本上,叫人從股份的角度分成了很多塊。

    北直隸的一畝上好的良田,作價要25兩一畝。但那是先前,現如今田產成了懸在腦袋上的刀,一旦被抓着把柄,說不準就得家毀人亡。

    所以現在這價格自然是一降再降,已經到了上午一個價、下午就另一個價的程度。

    不是朱厚照要割他們韭菜,實在是他想效率高些,怎樣效率高?你不得不賣的東西降價、你不得不買的東西漲價,這兩樣一般人都扛不住,除非判斷力和定力很強,否則總歸是要被忽悠。

    梅可甲又到處吹說,正德三年時海貿可以讓公司所有的‘股東’分銀一千萬兩。

    對,股東。

    都是沒聽過的新詞。

    當然這也無所謂,關鍵是如何分得銀子。

    正德二年3月22日,第一筆單子成交,單量兩千畝田地,作價三萬兩白銀,換得比例爲千分之三的乾股。

    做這筆‘生意’的是駙馬都尉崔元,也就是朱厚照的姑父。

    永康公主和崔元都是名聲較好的人,按照這個時候的‘常規做法’,以他們的身份佔兩千畝土地算是少的。

    但從老百姓的角度來看,兩千畝地,那可是筆大財富。

    所以王鏊一邊主持這項工作,一邊覺得皇帝此記真乃絕妙。

    同樣是正德二年3月22日,第二筆成交,乃是禮部儀制清吏司郎中閔孝仁,他是涿縣人,老家置田八千餘畝,這一看就是很有問題的。

    王鏊在入賬時直接壓價,抹去零頭,只作價8萬兩白銀,換得千分之八的乾股。

    閔孝仁是個矮矮的胖子,得了這個結果也不敢多說,吃了個悶虧後回家去了。

    這麼多上好的田,不到十兩的銀子讓他賣,他是真心疼。

    但有什麼辦法呢?

    錦衣衛和東廠已經在宛平縣開始抓人了。

    神武衛也叫朱厚照給擡了出來,這一共才一千七百多人的隊伍,這幾日盡在京師附近搞拉練了。京師內外也轉悠了幾圈,不要說好人了,壞人這時候都縮着腦袋。

    大概是因爲田價掉得厲害,

    到3月23日時,勳臣之首英國公終於按捺不住,但他一出手就不得了,拿出了十一萬畝多的田契!

    所以他這個事,也不能只找王鏊。

    得去見皇帝。

    朱厚照爲了這件事情能辦下去,也爲了老百姓,還是見了他。但是心中對英國公的失望是寫在了臉上。

    “京中似英國公這樣的勢要之家不下百數,所佔田產雖不如英國公,但積少成多,這些田產一釐的稅也不納,與之相反,老百姓沒有耕作之田,朝廷的賦稅卻都壓在了他們身上,朕這個皇位真是坐在了火上。

    你這個國公想要多傳幾代也該感謝感謝朕,否則天下無田的百姓殺了官造了反,朕的江山守不住,伱這個國公的爵位怕也要讓給下一朝立下開國之功的那些人了。”

    尤其想到先前他竟然說捐獻田產一百畝,朱厚照對此人已經完全的否定。

    “微臣,慚愧。也無顏再掌中軍都督府,請陛下革臣之職。”

    老頭兒磕在地上。但朱厚照已經不相信這些人能真的悔過。

    “你有几子幾孫?”

    “回陛下,臣有三子五孫。”

    “挑兩人,到南洋公司的船上隨商隊出海。”

    英國公瞬間失色,“陛下!請息怒。海外蠻夷……”

    “英國公,朕已寬宏大量了。”朱厚照略顯得不耐煩。

    出海當然是會有生命危險,那怎麼辦?勳臣、宗親的利益往海外轉移是既定之策。

    而且他心裏可沒有普通百姓的孩子可以死,國公爺的孩子不可以死的這種想法。

    英國公不敢再多言了,

    皇帝已經完全的不待見他。

    之所以沒殺掉他,只不過是因爲殺了他妨礙大局、損失更多。

    而執掌中軍都督府,他今後也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正德二年3月26日,京裏又發生一件大事。

    東廠不經刑部、大理寺,直接撞門抓走了太常寺的少卿關廷。

    遇人詢問,只說與莊田之案有染。

    現在莊田之案抓人是皇權特許。

    當日,各路勳貴,各級官員拿着田契找上梅可甲的更多了。這萬金賬一頁一戶,不消幾日都已經有了三掌之厚。

    其實世上有許多話也是嚇唬人的,什麼天下就要亂了,亂什麼?皇帝一招圍三缺一,還不是都把他們趕到這個角落裏來。

    有的人膽子小,壓根沒想過爲此就造反,剩下的人在人心不穩的時候聚攏不起力量,也就沒什麼搞頭了,而且朝廷已經在發動書院和國子監的人支援各州縣協助分田,城裏、鄉間,來來往往的都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

    老百姓頭一回還是幫着官府做事了,這個節骨眼殺什麼官,造什麼反?哪家不等着分田啊,還跟着你提着腦袋去幹那不靠譜的事。

    儘管如此朱厚照也分了更多心思在兵事之上,把上直親衛中的二十四衛指揮使分三批宣進宮。

    這裏也有人佔了田的。反正這年頭當官就這樣,成風俗了。

    朱厚照也不區別對待,外庭的那些臣子以及那羣酒囊飯袋般的勳臣都可以拿田換乾股,他直系的親衛指揮使當然更加可以!

    不僅可以,而且田價還不降,就以三十兩位單價。

    他這個皇帝也不能光誇獎,不發錢。

    由指揮使向下,上直親衛中大小將官都是如此。

    這就與內閣那邊不一樣了。

    這樣,宮裏很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皇帝帶着這些年輕的指揮使在宮中射箭、演武,賜給他們御膳,與他們坐而論道,講些霍去病飲馬瀚海的故事抒發心中的志向,也激發他們建功立業的野心。

    皇帝,

    在很多人心中還是了不得的、不可觸碰的存在。

    能得皇帝信任,跟着皇帝幹那是多有前途的事兒。

    有了這些作爲,這皇宮、皇城就是是鐵桶。

    說句不好聽的,換個皇帝上來,這幫人能不能得新皇帝如此器重還是另一回事呢。

    到二十七日,靳貴的奏疏上來了。

    宛平縣那些鄉紳是殺還是不殺?

    這幾乎是不必存疑的事,就是內閣的票擬都是同意要殺,不殺,這次的事情就做不成了。

    ……

    “濟之,怎麼樣了?”

    李東陽顫顫的走過來。

    王鏊將毛筆放在筆架上,起身迎了他一下,說道:“賬是記得多了,已有八十多萬畝的土地,今年春耕之前全部分完已是不可能了。”

    “不管怎麼說,頗見成效。”

    “是。雖說實際上可能有兩百多萬畝不可分,不過也不是所有的田都有問題。”

    李東陽沉吟,他最近又漲了兩個老年斑,更顯老態了,“一定要分下去,趕不上春耕要趕上秋種,此是千載難逢之機,而且最難的事陛下已經做完了。”

    “書院和國子監的學生都已經發動起來了,我昨日剛問過叔厚(梁儲字),吏部這些年來多有排隊等候授官的進士,正德元年末也有幾十名進士還未授官,這一共大約有兩百五十多人。加上書院和國子監的六百人,這八百多人,我準備都派下去。”

    這些人都識字,登記造冊、講解朝廷政策、掌握分田的要點對他們來說都不難。

    “這要稟報陛下吧?”

    “一會兒便去遞條子。”

    如果這八百多人可以,那平均每人要分田1000畝,以3畝一人,這就要給333人分田,假如一天分10人,這就要一個多月。

    這還不算一塊地到另一塊地之間的路程時間,以及八十多萬畝並非最終的數據,這還是要漲的。另外只一個進士可分不了田,還要配上各種輔助人員。

    過程中也還會有各種意外事件,比如下雨等,這年頭組織度還很低……

    總得來說,沒有四到五個月的時間做不成這件事。

    所以還得申請專項的銀子、糧食,給這八百多人發俸祿。

    王鏊到乾清宮的時候,正巧錦衣衛副使韓子仁也在。

    皇帝手裏掂着一本奏疏,倒也不避諱的樣子,說:“保國公朱暉拒不交田,錦衣衛內衛所查清,其佔京師內外田產8萬餘畝,朕有時候就不懂,爲什麼老要出題給朕做?”

    “保國公?”

    王鏊也見過幾次,但他印象倒不深,此人蔘與朝政也很淺。

    之後又看了看邊上站着的錦衣衛副使,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陛下,是否需要臣再去找他一次?”

    啪的一聲,朱厚照把奏疏摔在御案上,“不用了,先生已是閣臣,日理萬機,不必花時間去勸這麼個人。”

    保國公在朝堂之上毫無根基,作爲一個文臣武將、京師邊疆都有心腹的實權皇帝,對付他還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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