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491章 天下宗親皆爲祖宗血脈
    第491章  天下宗親皆爲祖宗血脈

    宣旨的人不是旁人,而是錦衣衛副使,執掌南鎮撫司的韓子仁。他一路從宣府趕來,在大同始終不露頭,就連常大成也不知道城裏還有這方人物。

    作爲皇帝親信,親自來送,足見此事之重要。

    韓子仁對着周尚文說:“當年王襄敏公因與李廣糾纏不清,爲朝中清流所攻擊,當時的皇上還是太子,便對王襄敏公說,只管殺敵,而無需擔憂朝堂,陛下要對周總兵要說的也是一樣。

    周總兵是戰場驍勇之將,便是千軍萬馬也面色不改。唯獨朝堂風雲變幻,往往是武人所不擅長。陛下對此特別在意。

    因爲這是漢人和蒙古人的戰事。中原王朝是漢人千年的故土,我們不是沒有過名將,但多少名將在戰場上叱吒風雲,北虜不能傷其分毫,而最終卻死於自己人之手,宋時狄青、岳飛,哪怕用好一人,也不至於致使神州陸沉,百年蒙羞。作爲後人,不能再讓這樣的遺憾發生在我們手中。”

    這一番旨意確實與衆不同。

    韓子仁把周尚文扶起來,最後說道:“陛下的意思很簡單,他在密室之中與在下說,天下宗親皆爲祖宗血脈,最不能忍的,就是放韃靼北歸,此一戰,僅以戰勝爲唯一的目標。”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

    什麼叫天下宗親皆爲祖宗血脈?

    其中的含義,不就是說朕死了不要緊?

    周尚文粗糙的雙手顫抖,皇帝此番做局,所爲的就是他領兵歸來這一刻。

    如果他敗了,那麼一切都沒有意義。

    “陛下!臣明白了!”周尚文壓抑着激動,向京師的方向大喊一聲。

    接着他雙手舉過頭頂,聖旨就在陽光之下。

    而屋子裏常大成、馬一槐、嚴興奎、馬榮等諸將全都單膝下跪,他們跪得是皇帝。

    周尚文轉過身來,“傳本將軍令,大軍五日後啓程!這五日就一件事,回營以後讓尚未成婚的人都娶個媳婦兒,留個種。”

    所有人都明白怎麼回事,大吼一聲,“是!!”

    原來的軍令,是兩日後啓程。

    一般來說,軍令是不會更改的,畢竟是周尚文領軍。他可不是太監王振那種飯桶,領着正統皇帝今天這條路走走,第二天主意一改又換個說法。

    所以全軍上上下下都有些沒想到。

    也因此,大同城中馬上便變得不一樣了。

    常大成在周尚文的門外跪着,他無論如何請求一併出征,他的說法,大同是一座雄城,韃靼人上哪兒能攻下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出雲記的謝柔也第一時間拜託呂祖雲去找馬榮。

    兩人見面,許多要緊的話似乎也很難說出口。

    謝東家問:“聽聞大軍五日後出發?”

    “是的。”

    “少將軍之勇,應仍爲先鋒。”

    馬榮沒有否認,他只是說,“謝東家,這是軍令,不便外露。”

    “倒是奴家唐突了。”謝柔轉身,背對着咬字,“要說這世間也真奇妙,韃靼人攻城,城中不少人家掛起白布,這兩日似乎又滿眼喜字。”

    “是啊。”

    謝柔知道了,大概她若不講什麼,這個木訥的武人是什麼也不會說。

    “馬將軍呢?”

    “我大哥已經有兩個兒子了。”

    謝柔一急,怎麼顧左右而言他,之後她乾脆藉口離席。

    等到再回房中之時,她已換上了一身輕薄的女兒裝。

    “奴家本福薄之人,將軍年少位高,實在不是奴家所能高攀,其他的許多事,奴家都沒想過。只有一條。”

    “什……什麼?”

    “大哥有子,二弟也該有子。如此才叫香火不斷。”

    ……

    ……

    這一夜馬榮過得很香豔。

    如謝柔自身所言,她身份地位差得太多,除了一個孩子以外,什麼都不求,甚至不要進馬家的門。

    連小妾都不要當。

    都說女子重名節,但戰事當錢,也許這一面會是今生最後的一面。

    所謂的名分……

    她只奢求,人能活着。若是可以,其他的都不重要。若不能活着,其他的自然一樣不重要。

    ……

    ……

    大明騎兵在大同已經幾年了,這裏有本地人,也有在這裏娶妻生子的,或者就是有什麼朋友,哪怕是什麼都沒有的光棍,也都在用一種道別的語氣和自己的戰馬說話。

    周尚文也解了禁酒令,他擺宴請了軍中上百名將校吃了一頓酒,士兵同樣允許在休息第一天晚上飲酒。

    煽情的話不必多說,戰場之上,有人今天還在,可能明日就陰陽兩隔。

    這些,

    都懂。

    ……

    ……

    “起個名字吧。”謝東家將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之上。

    “……孩子已經有了?”馬榮驚詫問道。

    惹得女人有些發笑。

    少年將軍並沒有什麼經驗,不過這個善意的謊言她願意撒。

    ……

    ……

    正德二年八月二十八日。

    大軍出城,

    向南!!

    ……

    ……

    與京師和大同城裏百姓之間緊張的氛圍不同,皇帝收到的奏報卻是韃靼佔據了紫荊關之後,不再領兵向前。

    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

    當年也先一破紫荊關,激動之下,揮軍兩日即兵圍北京。

    然而朱厚照現在面對的卻是按兵不動的達延汗,這一路四百里明明已經無險可守,他到底在等什麼?

    朝中對此亦有疑慮。

    “小王子,會不會是覺得損失過重,自覺攻打京師無望,所以改了主意?”

    朱厚照並不喜歡這種過於樂觀的臆想,

    “紫荊關一戰,韃靼必定也人困馬乏,當初也先兩日急行,實際上被認爲是失敗的做法。這個小王子,應是吸取了前人的教訓。”

    這樣一解釋,便讓人覺得韃靼所採取的措施更加合理,接下來大明也要承受更猛烈的進攻。

    乾清宮裏都是朝廷的重臣。

    朱厚照不喜歡這種大事拿到奉天殿上去說,那麼多人在討論這件事,實際上就是沒有討論。

    人數少的時候,反而觀點更容易出來,決策也更加容易。

    “料敵從寬,這總是沒錯的。正德二年的這一仗打到這個程度,總也不會虎頭蛇尾。”王鏊倒是贊同皇帝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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