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的確是‘有壓迫就有反抗’,但壓迫了的幾個地方,凡有不穩當的,朱厚照都是命人嚴加監視。
難道是都被騙過去了嗎?
朱厚照不能確定,毛語文並沒有給他確切答案,但可能性還是有的。
當初朱棣在北平也被人看着,身邊肯定也有南京的探子,還不是被他矇混過關了。
王爺畢竟還是王爺,監視的人只能尋個機會瞅瞅,也不能時時刻刻接觸他,知道他和每個人講得每句話。
暫時按下這份疑慮,朱厚照還是先去見了自己的四位內閣閣臣。
眼下,他們四人應當都沒有收到相關的信息,他們不知道,朱厚照也有了點涵養功夫,面上平靜如水,就算是他們也看不出來。
“元宵未過,便宣四位閣老入宮,辛苦你們了。”
楊一清也擔不起皇帝這樣講話,更別提其他人了,於是紛紛執禮彎腰,不敢承受。
“臣附議。”楊廷和最先說。
原來是搞錯了重點。
被精簡下來的人去哪兒?
朱厚照知道這四位經驗老道,一定也能想到這個問題。
薊州最終的結局,就是三點。
這種時期對於無能之人那是折磨。
此事被一幫御史言官揪着不放,十多天上了四十多份奏疏要皇帝治他君前失儀之罪。
有幾個得力內閣閣老還是不一樣的。
閣老們明白聖意。
“你們以爲呢?”朱厚照問道。
朱厚照見到這一位是開心的,錦衣衛稟報的事情語焉不詳,但似乎又確實存在問題,現在王守仁回來了,在他看來不管什麼問題已經解決一半了。
一個王朝兩三百年間,會在不同時間段冒出一些比較厲害的精銳兵馬,比如明朝的戚家軍、關寧鐵騎。
“是。”
“都指揮使司!”嚴畢雲說得很堅定,“臣是受邀前往,參加宴席,過程之中內急出門,結果迷了路,無意之中聽到這密室之謀!”
朱厚照表面上心情裝得不錯,他笑着搓手,“尤址,天很冷,除了介夫,其他三位先生年紀都大的,搬火盆過來。”
要說大明,這個時候應該有至少兩百萬軍隊。
至於這第三點,也是一個總的,就是由亂到治,突出一個穩字。
這的確不是假話,封建王朝不管宣稱有多少兵馬,實際有戰鬥力終歸是少數。
再說了,薊州如此,之後大同、宣府也如此,各個都有這等實力,難免有不穩之憂。
他着急,除了是因爲聖旨,還因爲另一件事。
說到這裏朱厚照忽然明白過來了。
“今年沒有科舉,主要的就是三月份的大朝會。安穩了兩年,今年事情明顯多了,楊閣老怕是又得辛苦了。”
當時新任的良鄉知縣陸恭肚子疼痛難忍,實在是撐不住,於是要去解手。
這是老政治家,在考慮事情方面比朱厚照這種沒實操的可能還更加全面,所以看完以後皇帝如往常一樣滿意,“如此可稱妥當,用印,頒給楊尚義吧。”
第一代沈王是朱元璋第二十一子,洪武二十四年受封沈王,就藩瀋陽,永樂六年,朱棣將其遷藩至山西潞州。
正德三年的時候,有一次皇帝召見順天府主要主政官員,畢竟正德二年分田了,一年過去,朱厚照想看看情況如何,所以下令顧人儀拎着這些人一齊入宮。
但他對楊尚義有些不滿意。
第一,軍屯要清理到位,這毋庸置疑。
“嗯。”
爲什麼錦衣衛打聽的消息沒有打聽到點子上,聽到有風聲,卻不知風從何處來。
“陛下。”楊一清上稟,“臣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即便練兵,也是老的不管,重新編練。
“陛下……是想讓薊州如寧夏那樣。”王鏊首先說,“不過寧夏原本只七衛,除去傷亡之後,精簡爲四衛,並不多難。但薊州卻不一樣,需要裁減的士卒要多得多。”
內閣回去以後,楊一清親自執筆擬旨,擬完了以後他送呈朱厚照閱。
“微臣遵旨。”
皇帝一方面嚴苛,一方面又寬厚,這就是老話講的恩威並施。
本來他還想寒暄兩句,哪知道王守仁到嚴肅的很,“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爲君分憂,乃爲臣之責。”
“是!”嚴畢雲深吸了口氣,“按照臣當時聽到的,他們是想利用兩個亂,一個是清理軍屯的邊鎮之亂,一個是反叛之案而引起的朝堂之亂,雙亂之中,他們趁亂起事,再聯合其餘各處亂軍。至於陛下說山西一點動靜也沒有,臣與伯安也探討過,或許是朝廷平薊州之亂的雷霆之勢令他們有些忌憚,所以他們暫時沉寂,準備先等朝堂之亂。”
於是後面綴了句,“傳旨給楊尚義時要和他說清楚,他是領兵數十年的將領,最懂兵貴精不貴多的道理。這三個甲級衛一萬八千人馬,要是還練不成一支虎賁之師,朕可就沒有客氣話給他了!”
對旁人這是小事一樁,對他而言就是如天一般厚的恩情。
“爲了保住一條老命,好向皇上揭露一樁謀逆案!”
“……今日宣幾位過來,主要還是薊州的事情。”朱厚照給大臣賜了座,但他自己一直搓着手走來走去,“薊州歷經六個衛所的動亂,再加上朝廷官軍這一方在戰鬥之中不幸戰死、受傷的人,僅是這樣直接損失,就有三萬餘人。本身呢,薊州兵馬還有不少老弱,因而朕便琢磨着,把薊州原來的二十餘衛精簡爲十衛,大約五萬餘人。總得來說就是這個意思,朕想與各位閣老商議一下。”
陸恭本人也始終記得這件事,當旁人叫他三急知縣的稱號時,他也欣然接受,還逢人就感嘆:由此而知我皇仁義。
精簡人員簡單的四個字。
王炳和王鏊更沒有其他意見。
“臣還沒有證據,臣是聽到的,沒有一字半句在臣手中。”
“什麼要事?”
“你等他?爲何?”
王守仁拱手,“陛下,臣知嚴提學品性,願爲其作保,若非確有其事,他也絕不敢在御前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