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599章 赴山西
    王守仁最後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宮的,反正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家的府裏,扶着頭繞一圈之後撞見一個府中伺候的下人,下人告訴他,老爺已經去禮部衙門了,晚上等他回來。

    弘治年間朱厚照整頓過一回京官遲到早退的問題,從那之後,雖然也還有部分官員該上班不上班,但似王華這類禮部尚書,實在引人矚目,所以除非確實有事,一般也不會授人把柄。

    他這便宜兒子則不一樣,從外面回來,也沒有辦公場所,而且本就是要他休整幾天,所以大概可以自由行動了。

    王守仁還是放心不下自己帶回來的朔方左右衛,所以首先去了軍營,一切正常以後,他又利用接下來的時間去拜訪王鏊,再見見原先認識的一些好友,這樣日子也算充實。

    那天在宮裏和皇帝講的話,他記的是斷斷續續,不過天子豪情他是印象深刻的。

    爲了這份豪情,也爲了那份君臣相得,他得把山西的事料理好了。

    五日後。

    王守仁率領朔方左右衛和十二團營中的揚威、振威兩營出發。

    揚威營統領爲魯瑾,振威營統領爲梁正,他們都是邊軍出身而後考入軍學院的,而且是弘治年間就入院學習,算是比較早的一批人,前些年隨着十二團營的更新,這幫人也開始逐漸走上重要崗位。

    總之,兩萬大軍已經浩浩蕩蕩出發,不知道的還以爲又和韃靼發生戰爭了,否則何必要這樣興師動衆?

    而先於大軍的是皇帝聖旨,旨意由八百里加急直接遞到山西巡撫王璟手中。

    其中要點有兩條,第一是調山西都指揮使田則入京,聽候任用。第二是王守仁大軍要入境山西,督辦太原鎮、大同鎮軍屯清理事宜,而大軍的軍需供應由其負責。

    不過王守仁兵馬並不入太原,而是要卡住倒馬關、紫荊關這類要隘,換句話說王璟得運糧過去。

    山西的事情,朱厚照相信王璟,王守仁也相信這個在朝幾十年的老臣,但料敵從寬,爲防萬一太原他還是不進了。

    巡撫衙門內。

    接到旨意的王璟不敢怠慢,他一方面令人快馬通知田則,另外一方面則開始抽調糧食、精豆等物資。

    這些自然不在話下,但是王璟不太明白,爲什麼一定要等田則啓程入京以後再調動山西境內數個衛所的將校?

    便是他的幕僚,雖然一個個苦思冥想,但也不得要領。

    其實他們這點困惑不足爲慮,現在真正感到麻煩的是田則。

    突然遇到此事,他府邸之中聚齊了團聚在他左右的人,個個都覺得棘手,就是他自己也萬分糾結。

    這京師,去,還是不去??

    “……這個時候忽然來這樣一道旨意,實在蹊蹺,好端端的,這是需要辦什麼事?怎麼叫人入京?”

    田則坐在主位,他兩側手下都是他信重之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來自各個衛所的軍官,還有一些是他招攬的幕僚。

    說起來他們都是內地的衛所,不屬於邊鎮,似大同鎮、山西(太原)鎮則在九邊之列。如果套用明朝早期的概念,可以理解爲他們屬於山西都司,而那兩鎮屬於山西行都司。

    不管怎麼樣,此次朝廷清理九邊軍屯,涉及不到他們。

    但人人也都知道,朝廷收拾了邊鎮,接下來就輪到他們了,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才如此急切。

    一來是爲自己,二來也是看準了正德‘倒行逆施’,必爲天下人反對。

    亂世一到,就是出英雄的時候。

    武人沒多大腦子,膽子也大,反正跟着田則也就算了。

    但幕僚大多都是中不了進士的舉人和秀才,無非就是小有名氣罷了。

    正經的進士有坦途大道在眼前纔不會理會他,二來孔孟讀多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些綱常倫理腦子裏一大堆,田則倒是想找,但沒有一個人願意。

    要說心眼,文人心眼更多,便是稍微擦邊球的事,都會躲着他,最終也就只能這樣了。

    田則是山西都指揮使,能當上這個官,便是因爲他原本也是京營軍官,在對韃靼作戰時有功勞,所以累遷而至今日。

    可惜沒有見過皇帝。

    “田指揮,要不要讓我們的人打聽打聽?京裏現在是個什麼動向?”

    田則搖頭,“來不及了,聖旨已到,最多三五日,巡撫王璟就會派人催促,這麼點兒時間咱們的人還沒到京師呢,又打聽個什麼?”

    “要不稱病,拖上幾日?”

    是個辦法,但也是治標不治本。

    “總不能真的去吧!!”有一人大喊道,“一屋子的聰明人,難道看不出這是個圈套嗎?怎麼早不宣晚不宣,偏偏這個時候宣?再說正德怕是自己都說不出來山西的都指揮使是誰,這太明顯了!”

    這話是對,也不是人們不願意相信,只是相信了以後要再相信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是不是我們當中有叛徒?走漏了消息,所以纔會特意召田指揮進京!”

    田則大吼一聲,“不要吵!”

    這些人覺得煩躁,他自己還煩躁呢。

    “田指揮,得早做決斷啊!”

    “本將知道!本將怕的不是丟了性命,而是輕易葬送了局面,若是正德確已提前掌握消息,那這京師就不能去了,否則就是坑害了我們所有人!”

    其中一個幕僚搓着自己下巴那顆痣上長出的毛說:“爲今之計,只能拖延入京。但山西巡撫王璟不是那麼容易誆騙的人,也只有……只有讓田指揮喫點苦頭了。能不能真的受上點意外之傷?把傷口切切實實的給王璟看,那樣他就無話可講了。”

    田則算個硬漢,他點頭,“若是有用,就是喫點苦頭也是值的。”

    這的確是個辦法,但讓其他人都心慌慌的。

    先前反對入京的那個絡腮鬍漢子道:“現在是何等關鍵的時候?正要田指揮主持大局,鼓舞人心,卻要他受傷臥牀?再說臥在牀上無非就是個拖,拖下去是什麼結果?要麼是拖不下去只能起事,要麼去了京師安全返回,但返回也還是起事,有什麼區別?咱們都是帶把兒的男人,做大事怎能這樣猶豫不決?能不能幹乾脆脆的,要反就反了他孃的!”

    黑痣幕僚立馬反駁,“話說的容易!王守仁帶得是精銳來的,薊州那場仗你沒聽說嗎?正德此人是手段暴了些,可罵他什麼的都有,你見過有罵他無能的嗎?”

    “照你這麼說,那還幹個屁!乾脆各自回家,等着正德來把田一收,以後過清苦日子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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