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639章 萬國來朝(四)
    梅可甲被皇帝質問的一時無言,主要先前也沒有人說不可以。

    所以朱厚照也沒責怪他過甚,只講了一個簡單地道理,“他知道了,以後所有人都知道了,南洋諸國甚至佛郎機人也都算得清楚大明能建造的戰艦數量。可我們知道他們有幾艘船、幾個兵、幾個港口嗎?”

    梅可甲明白過了,“臣明白了,以後臣便將戰艦數量列爲保密內容。”

    “還有造船的技術,每一個零部件的圖紙都要封存,沒有相應的權限不得查閱。另外,那些造船的工人你想過沒有?朕今日是答應了他們的,若是不答應他們,他們會不會暗地裏用重金利誘大明的工匠?那些沒提出夠船的日本人,有沒有也動了這些心思?”

    這些問題都說出來,梅可甲頓時覺得有些嚴重了,不怪皇帝忽然要對他嚴厲起來。

    “記着朕的一句話,國與國,既要相合,也會相爭。海禁開馳以後,與大明接觸的國家會數不勝數,不會每一個國家都像滿剌加一般因爲需要大明的幫助而對大明友好,有的國家,也滿是狼子野心之輩。”

    梅可甲作揖,“陛下今日教誨,發人深省,臣必當銘記於心。”

    “嗯。”朱厚照點點頭,“今天盛會之日,朕便不說太多。你也去熱鬧吧。”

    “是,微臣告退。”

    他走之後,朱厚照立馬往邊上,上樓梯,並對王芷說:“隨朕來。”

    紫光閣是上下兩層的建築,所以他要去的是二樓。

    人在高處,能更清晰的看到下面的熱鬧景象,臣子們相互敬酒作樂,平臺上舞女身姿翩翩翻飛,而時不時爆起的煙花又能將宴會推向一個又一個高潮。

    登基五年了。

    朱厚照仰着頭,煙花的炫彩燈光映照他的臉龐。

    王芷偷偷瞄着,卻不知皇帝在想什麼。

    朱厚照其實是在回憶,他回憶起了自己剛剛穿越那會兒,仗着弘治皇帝對自己的放任和寵愛而屢屢做出大膽之事,他在想,弘治皇帝應該能在天上看到他。

    他在心裏對弘治說:父皇,希望你可能看到今日的大明,兒子沒有辜負你的期望。

    他也想對明太祖朱元璋說:我雖在心理認同上並不覺得自己姓朱,但好歹身上血脈還是朱家的血脈,所以你在天上不必發怒,你且等我再幹幾年,好把一個比洪武還要強盛的時代交代你的子孫手上。

    他還想對明太宗朱棣說:你通運河、徵漠北、下西洋,作爲帝王追擊蒙古敗軍至狼居胥山下,殺青牛白馬祭告天地,然後勒石記功凱旋還朝。朱家自己人還記着你手上沾了宗族之血,但對於我們這等普通的漢人而言,你就是偉大的帝王。

    這樣想着想着,朱厚照心中忽然無限感慨,充滿了穿透歷史的豪情與興奮。不自覺的,他閉上眼,似乎能看到先代那些偉大的帝王,能看到秦軍壓城,能看到漢軍威武,能看到唐軍屹立。

    砰!

    砰!!

    煙花升起,在紫光閣的上方盛開。

    皇帝睜開眼睛又能看到身邊站着的美人,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的阻滯,極爲自然的去拉上王芷的潔白素手。

    姑娘家不習慣於在衆目睽睽之下有這樣的舉動,不過她無法拒絕皇帝,只能害起羞,低下頭,任君施爲。

    ……

    ……

    宴會結束以後,楊一清沒有馬上回家,因爲他收到了王守仁的奏疏。

    <div  class="contentadv">        不管外面再怎麼熱鬧,他是不會忘乎所以的,王守仁的奏疏一般都比較重要,他不會僅僅一個祥瑞就給皇帝上摺子。

    所以爲了明天就能讓皇帝看到內閣的票擬,楊一清決定先不回家。

    恰好,王鏊又看到他離去的身影,意識到方向不對以後,也決定跟着去到內閣。

    宮裏剛剛大宴,很多人都去休息了,以至於內閣的值房裏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楊一清自己點起蠟燭,結果一不小心還碰翻了摞起來的奏疏。

    王鏊跨過門檻,急急說道:“閣老,我來,我來。”

    楊一清半彎着腰轉頭,一看是王鏊便繼續撿了,“濟之啊,你不必和老夫客氣,你比老夫的年紀還大呢。”

    王鏊沒來得及,於是走到邊上扶一扶他,“閣老今日喫酒了吧?怎麼獨自回到內閣?”

    “大夫說最近要忌酒,所以只敬了皇上一杯,醉不了。”楊一清拍了拍奏疏上的灰塵,擡起眼皮說:“離六十越來越近,覺便越睡越少。回去也睡不着,不如把這些票給擬了,明日一早好給皇上呈送過去。”

    “閣老如此辛苦,要愛惜身體啊。”

    楊一清坐了下來,緩緩的說:“濟之,你看到皇上在紫光閣二層的樣子了嗎?”

    “看到了、”

    “皇上是雄才大略的君主,老夫那一刻忽然明白,皇上絕非只是要大明中興,而是要開拓一個堪比漢唐的盛世王朝。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但每每冒出這個念頭,也還是會忍不住熱血翻涌。”

    王鏊聽明白了,“難怪閣老會覺得睡不着。”

    楊一清算是默認,“濟之先回吧,老夫是內閣首揆,陛下的首揆,要對得起首揆二字啊。況且,只是多幹一會兒又算的了什麼,濟之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也是一樣的勤政。君主尚且如此,臣子便更加應該了。”

    王鏊聽後搬了一張凳子坐到旁邊,“閣老持廉秉公,殫忠竭力,是爲臣楷模。能與閣老同朝爲官,是我之幸,朝堂上雖波譎雲詭,但鏊願與閣老同進退,共同輔佐皇上實現抱負。”

    楊一清笑着說:“老夫從來就沒懷疑過濟之的爲人與心性,都說過去的劉希賢剛直,你又何嘗不是直言之臣?千年歷史就如滾滾波濤,奸佞小人總是不停的粉墨登場,你我當此盛世,正應如濟之所說,盡心輔佐,以慰天子意。至於是非功過之評,皆不足懼。”

    這一刻他們兩人的關係似乎更加緊密起來。

    而後便是眼下的着急的政務了,他們一直聊,一直聊,聊北邊的清屯,南邊的貿易,河南的反腐,四川的屯墾……聊河套、紅薯、馬政、官吏、鹽法……他們是閣臣,自然面面俱到,而整個天下之務也都在這兩位重臣的筆尖劃過……

    後來,也有人和皇帝稟報,內閣楊、王二人還在值房。

    朱厚照沉吟不語,他只默默唸了一首詞:

    東陽四載,但好事、一一爲民做了。談笑半閒風月裏,管甚訟庭生草。甌茗爐香,菜羹淡飯,此外無煩惱。問侯何苦,自飢只要民飽。

    猶念甘旨相違,白雲萬里,不得隨昏曉。暫舍蒼生歸定省,回首又看父老。聽得乖崖,交章力薦,道此官員好。且來典憲,中書還二十四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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