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715章 爭清名
    “撞牆自殺?”朱厚照還真是有些意外。

    “是的,而且在他領頭之下,好幾個大臣都前赴後繼的,好在有侍衛阻撓,倒也沒有鬧出人命,只是毛尚書確實撞傷了腦袋。”

    朱厚照吐出冬棗核,“他是一心想不過了啊。你現在就去告訴尤址,將毛紀關進大牢。”

    “是,不知……陛下要以何罪名關他?”

    “擅離職守、重清名而輕國事,以瀆職罪抓他。”

    太監心道,這也是妙。

    “是。”

    其實這個時候天子已經過了午門,就在承天門之後,聽說這件事情以後他就來了。

    就是要看看這幫混蛋能鬧多大的事。

    承天門之外,

    尤址的出現讓這裏安靜了不少。

    他端着手,捏着嗓子說:“陛下有口諭。”

    楊一清立馬率領衆臣下跪,“臣等接旨。”

    “陛下說:朕不知爾等爲何意,具體爲何事見朕。”

    楊一清答:“臣等無意忤逆聖意,此爲請罪而來。”

    尤址繼續擔當皇帝的傳話筒,這些都是先前就教他說的,“朕赦你無罪,你也不必再請罪了,速速回內閣處理政務。再有,內閣首揆有統率百官之責,國家政事也都賴以百官,你叫這些人都散去吧。”

    皇帝的話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楊一清繼續道:“士紳優免之事,老臣的確與陛下意見不一。但君臣名分已定,老臣絕不敢以臣子之意代替聖上之意,因而還有許多其他事,要拜請聖上以爲決斷,請陛下降恩,準臣一見。”

    “具體是什麼事?”

    楊一清說:“靖虜侯周尚文來奏,葉爾羌汗國欲遣使朝貢,他不知聖上是否願意降恩。”

    尤址道:“楊閣老的意見呢?”

    “老臣以爲我朝爲禮儀之邦,朝貢和使理當召見。”

    “照閣老的意思辦即可。”

    衆臣一聽,心裏泛起嘀咕。

    皇帝還真是有招。

    楊一清的話當然也是沒錯的,國家那麼多事,總有需要請示皇帝的,所以他的本意是以這種方式來達到見皇帝的目的。

    結果一句‘照你的意思辦’又給退回來了。

    之後楊一清又說了幾件事,尤址都是一樣的回答,就是楊一清自己也明白過來了。

    之後,尤址的身後來了一個太監,他附耳說了幾句,尤址默默點頭。

    “來人吶。”

    幾個侍衛到他的身前。

    “在!”

    “工部尚書毛紀擅離職守,重清名而輕國事,不思處理部衙要務,卻在此衝撞承天門要地,着下獄看押。”

    毛紀一怔,他倒是不怕坐牢,但是怕安這種罪名。

    而且這明顯是皇帝故意的,

    要說擅離職守,今兒在這裏的全都擅離職守了。

    皇帝現在故意揪他這一點,屬於‘沒事找事’,可他也否認不了。

    “微臣觸犯天顏,死不足惜!但天下大事,皆繫於陛下一念之間,陛下縱使盛怒,也不可不見臣子啊陛下!陛下!”

    “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毛紀瀆職之罪。審清以後交內閣決議。”

    這句話是較爲藝術的。

    皇帝真是要收拾毛紀不會是瀆職罪,隨便扯一個抗旨不遵,還不是要了他的命?

    但真要這樣,這會兒這幫官員反應定然不小。

    反而是不輕不重的瀆職罪,讓很多人進退維谷起來。

    畢竟天子沒有下死手,他們也不好太過激。

    《大明律》中有明確的記載瀆職罪的處置標準的:凡官不奉公法,擅離職守,輕則杖一百,徒三年;重則斬監候,以其犯罪情節論。

    這種交由內閣決議的,肯定是輕一些的瀆職罪。

    再考慮到他不是真正的瀆職,可能就是幾十板子的事。

    但量刑多少,都是上面的人一句話,萬一給你弄個‘徒三年’,那也挺難受的,說到底,他們現在都是瀆職。

    “楊閣老。散了吧。”

    楊一清當然不肯,皇上這番脾氣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他也不能讓這種狀況持續下去,朝中大事他又不敢自己真的做決定的。

    “還請公公轉達聖上,楊一清身爲大明之臣,對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鑑。老臣願去官、也願令死罪,只求陛下回心轉意。”

    尤址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王鏊起身,“所有人都各回部衙,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各司其職,政務爲要,不可輕忽!”

    毛紀被抓走了,少了這麼個亂事的源頭,衆人都安穩不少。

    是天子和楊一清鬧起了脾氣,可別最後弄得他們都領上幾十個板子。

    <div  class="contentadv">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

    楊一清還是在原地看着承天門三個字,他在想他初入宮的那會兒,又想到回京開始擔任閣老……

    正德天子是難得一遇的聖明君主,在這兩天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所遇得人,因而才能此生建功立業,怎麼最後就成了這番模樣?

    事情來的太快,變故也太快,讓他這個老人有些難以反應。

    而說到底問題還是那四個字,士紳除優。

    “濟之。你說,會不會陛下這次仍然是對的?”

    王鏊也不好講,“下官只知道,陛下認定的大事,千軍萬馬也難以阻擋,堅毅果決,這絕非說在嘴邊的頌聖之語。”

    “哎。可老夫也真是擔心,自古以來天子與士大夫共天下,朝廷不再優待讀書人,這個祖制一壞,天下如何不亂?”

    說到這裏,楊一清忽然好奇起來,“濟之,你準備如何做?”

    “下官自知難以勸服陛下,因而若陛下執意如此,那便盡全力輔佐陛下,平了天下的亂局。”

    楊一清心頭微顫,“或許你是對的。”

    但到了這個時候,他自己是很難回頭了。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君子的世界中,是非觀是很分明的。

    不可能兩天前認爲是錯,兩天後就認爲是對,那他媽的還活不活了?

    那是小人才會做的事。

    所以順從皇帝推行這個士紳除優之事是已然不可能了,尤其到這種狀況下,剩餘給的他唯一的路就是離開。

    但現在怎麼離開,卻是難題。

    “都怪那個毛紀,閣老本意只是請辭,雖然也惱了陛下,但不至於是今日這樣,依下官看,陛下以瀆職之罪將毛紀關了起來,也是覺得他總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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