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發瘋’,重視起了奇技淫巧,這也是讓人意想不到。
大明科學院搖身一變成了朝廷的一個衙門,裏面的人還是正經官身,更是讓很多人開了眼。天子腳下的奇聞異事極多,這也算是其中一個了。
但朱厚照受後世教育,完全沒有這樣的知覺,而且用心極多。
因爲他覺得大明已經到了這樣一個階段了。
在糧食方面,不僅有紅薯做補充,而且軍屯清理有效,還有河套平原這樣的大糧倉。
在銀錢方面,日本的銀山已是囊中之物,放眼世界都沒人能阻止他們。
國庫之中存銀千萬兩,雖不及雍正末年四千餘萬兩的天文數字,但與前一百年相比已經是極好的了,京通各處糧倉又已塞滿,國家迎來鼎盛的時刻。
思想文化方面也已經有所安排。
因而到這個階段,若要國家再有精進,肯定是要引入科學技術,並構建合適的行政架構進行激勵和保護。
“好,好。你也消消氣,你是要她有個公主的樣子,朕卻不一樣,朕的女兒,什麼樣子朕都喜歡。”
但後面再看下去,奏本上說,近來京中突現各路道長、真人,紛紛亮明身份,說身懷絕技,可通神明……
“陛下所言極是。既然如此,臣這就安排人手,只待陛下一聲令下,便將這些人全部捉拿。”
江湖術士要和皇帝接觸,肯定是要通過一些官員。
“起。隨朕出去走走。”
等到毛語文離開,朱厚照搖了搖腦袋,其實有些恍惚,這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治國理政真是叫人頭痛。
朱厚照對毛語文說:“近來京城裏多了許多江湖方士嗎?”
淑妃一聽這話鼻頭也酸了,到底還是皇帝會說話、會處事。
“跪下!”朱厚照故意擺了臉色,“你看看你,將你孃親氣成什麼樣子?你可知她平日最是在意你,你若不聽她的話,她該多傷心?”
“好像……是有些招搖撞騙的,打什麼旗號的都有,說得神乎其技。”
“皇上,非是臣妾無端發怒,實在是秀玉過於頑劣,臣妾讓她學《女憲》、《女誡》,她便總是說這些書很是無趣,學來學去就那麼幾句,可她一個女孩子,不讀好這些書,將來如何恪守婦道?如何有公主的樣子?原來她還一向端莊,今天不知道起了什麼邪性,非要與臣妾頂撞。臣妾一時沒忍住,便責罰了幾句。”
“尤址。”
沈淑妃一看皇帝也明白了,怕是有秀玉公主身旁的人過去搬救兵,但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候,“臣妾參見皇上,未能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一找他,基本就是些掉腦袋見血的事,人們有了經驗,這種時候就知道有人倒黴了。侍從室的謝丕和景暘相互瞧了一眼,心中都有數了。
“去將……毛語文找來。”
不過等回到乾清宮,批閱奏疏之時,竟然還真的瞧見有臣子上疏規勸,要皇帝戒憲廟傳奉官之舊例,收長生不老之妄念,而回到仁政愛民的聖學正道上來。
“皇上明見。”
“今天朕批閱奏疏,竟有六道是規勸朕不要偏信奇技淫巧的。說得直白些,天子偏好什麼,京裏什麼就多。”
毛語文微微搖頭,“陛下,微臣覺得雖有些人膽大包天,但也不至到這個程度。”
“恩。朕斷不會信什麼長生不老,或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秦皇當年還派人渡海尋仙求藥,最後落得了什麼下場?再說伱看看海的東邊是什麼,還神仙呢,根本就是一個像地獄一樣的島國。”
“朕準了,朕喜歡這樣的公主,還不夠嗎?”
“你不會信吧?”
毛語文瞬間領會了這層意思,面帶驚詫的說:“皇上是要?”
毛語文眉毛一豎,“微臣不敢。”
“希望沒有,但咱們走着瞧瞧。這件事,朕暫不處理,給錦衣衛一點時間,看看當中有沒有問題。”
錦衣衛的兩位副使都叫他給派了出去,這個一把手還一直在京中呢。
“眼下朝廷在各地清丈田畝,韓子仁還向朕稟報說有些藩王行爲不軌,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朕覺得,這些人中會不會藏有他們的人?這樣來達到影響朕的目的。”
不久以後,這麼個小姑娘紅着眼眶就過來了,看到皇帝糯糯的叫了一聲,“爹。”
到了傍晚時,更加措手不及的來了。
“皇上這麼一問,似乎確實如此。”毛語文先是一怔,隨後開口道。
“噤聲!皇上自有計較,你我莫要多言!”
其實這些問題毛語文還沒有碰到,但天子都是思慮在前,等到人家行動的差不多再做,有時候就會很慢了,弄不好還會有些損失。
“是!”
而且很多事連他都很意外。
“是侍從室侍從景暘的女兒,景婉編撰的書籍。上面盡是稀奇古怪的異國之事,小孩子看了有趣,愛不釋手,但這等閒書讀得再多又有何用?”
“微臣毛語文,叩見皇上!”
“是。”
本來他想着要麼在奉天殿上個朝,解釋一下嘛,原就是個簡單的事。
“……該不會是那等事吧?那些上了奏疏的人?”
秀玉還小,直接就落淚了,“女兒知道錯了。”
“是。”
“說吧,這次是爲了什麼?”
現在麼,是扼殺於萌芽之中。
有宦官來報,說是沈淑妃忽然生了老大的氣,把秀玉給打了手心關起來了,便是誰勸都不好使。
原本這只是宮中無聊的人閒時碎語,朱厚照對此是不屑一顧。
“那是什麼書?”朱厚照覺得很奇怪,“還有這樣的書?”
“已經唸了百十遍了,怎麼今日就偏念不下去,難道沒有其他的理由?”
不管內中是什麼緣由,朱厚照沒有過多停留,立馬就繞過乾清宮,向後宮之中走去。
淑妃大驚,“可是皇上,秀玉是公主啊!”
“奴婢在。”
不是前朝,而是後宮之中出事。
看到這裏他又覺得或許不要這樣簡單。
“因爲《女誡》實在無趣,都念了百十遍了,女兒不想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