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766章 灰吹法
    嚴嵩此行至關重要,除了控制日本、拓寬商路以外,最爲重要的就是要控制石見銀山。

    控制石見銀山的目的,自然就是要開採白銀。

    這其實是個技術活兒,在石見銀山的歷史上有一個很關鍵的人物叫大內義隆。在他之前,這座銀山的產量其實不高,因爲冶煉的水平不夠。

    是大內義隆從明朝引入了灰吹法,大幅度的提高了銀山的產能,使得它年產量穩定在年四百萬兩這個數量級,並在後續的日本歷史上引發了圍繞銀山的激烈爭鬥和戰爭。

    所謂的灰吹法,是古代中國人民創造的一種獨特煉銀方法,至少在唐朝時期就已經開始得到運用。簡單的說,灰吹法就是在煉銀時加入鉛,使銀溶於鉛中,實現銀的富集,然後吹以空氣使鉛氧化入爐灰中,使銀分離出來。

    當然,真的做出來是要工匠的,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吹氣兒就成的東西。

    上一趟行程,伍文定蒐集了一百萬兩白銀,那都是掠奪了人家多年存貨,如果沒有熟練的工匠跟隨,怕是明年不會有這樣的‘收成’。

    好在邢觀極爲重視,早已和朝廷稟報此事,而朱厚照自然不會當那種糊塗君王,對此視而不見。本身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找幾十個工匠而已,早已安排妥當了。

    其實朱厚照知道,這僅是這一座銀山的白銀,實際上日本的白銀儲量非常豐富,高峯時期整個日本每年可以年產2000萬兩白銀。

    這只是白銀,還有黃金和銅呢。

    可以這麼說,從現在這趟船開始,日本已經被大明君臣給盯上了,不說多,每年至少要掠他一千萬兩銀子,而且朱厚照沒有丁點兒的道德負擔。

    除了派工匠前往日本,朱厚照還下令要工部和科學院組織人手,繼續加深對灰吹法的研究,同時全力改進優化制藝流程。

    只要一切順利,正德十二年的春天,嚴嵩應當至少能攜帶兩百萬兩白銀,以及數量不等的黃金。

    而這段兩三年的培育期一旦渡過,這就是第二個‘海貿’!

    在這種情況下,朱厚照當然不會死命的把錢留在國庫當中,也是頭一回的,感受到了殖民的初步快樂。

    所以難得的,皇帝和臣子開始商量起一件不怎麼好開口的事。

    不過朱厚照並不小家子氣,他把內閣和各部大臣都叫了來,一邊指着額頭的汗水,一邊對他們說:“朕畏熱不畏冷,每到夏季,烈日炎炎、驕陽似火,說屋裏悶熱,屋外更加熱,實在是無處躲無處藏,這些年可以說備受煎熬。因而朕便想着,在京師附近尋個夏季氣溫不夠、可以納涼避暑之地,略微花費些銀兩,建個差不多的行宮,不知這樣可否?”

    這事兒還要看看戶部尚書何鑑,他和王華是這幾人裏年歲最大的,同樣的也是清流作風。明朝的這些個文臣都是很有特點的,有的時候他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歷史上就是這樣,你可以打、可以殺,反正不點頭。

    朱厚照歷次和這些人發生矛盾,沒有幾個在當時服軟的,所以每次都不得不收拾掉一些人。

    “不知皇上要建怎樣的行宮?需耗費幾何?”

    朱厚照回道:“行宮不需很大,每年臨時住上兩三個月就成,至於說花費幾何,朕沒有花過錢造房子,還真的估算不好。這個最好找個懂行的問問。”

    何鑑道:“老臣看歷代鑄造宮殿,動輒便是百萬兩的數目,如今國庫雖有餘銀,但大明朝西、北、東三個方向皆在用兵,各地土司說不準亦有不尋常之舉,值此關口,老臣以爲……大興土木,略有不當。況且陛下以節儉柄國,天下皆奉陛下爲勤儉天子,十餘年來,禁絕奢靡之事。若是此例一開,上行下效,官場習氣一壞,那便悔之晚矣!”

    朱厚照有些脾氣上來了,他一個皇帝,從來沒多花過什麼錢,好不容易開一次口,還是商量着來的,結果仍然要拒絕,而且理由很正當的。

    媽的,沒空調真的很熱!

    眼見皇帝臉色變化,何鑑仍然面無改變。

    還是少府令顧人儀緩和了下氣氛,“不若這樣,陛下剛剛說要找個懂行的問問,少府京師規劃司中應當有這等人才,臣今日回去後便找人精細估算一下,到時候呈予陛下和諸位共議。”

    這事情多少有些措手不及,眼見顧佐說了這麼一句,衆人紛紛跟話,“有理、有理。就這麼辦吧。”

    朱厚照氣的自己拿扇子給自己扇,一般來說這是失禮的行爲,君臣奏對之間,臣子有禮儀,君主同樣不能失態,不過他管不了了,眼睛往天上看,“那你們儘快去估算一下,還有問問哪塊地方夏天不熱,比較合適的,一併上報。”

    ……

    <div  class="contentadv">        ……

    到了宮外,衆臣議論紛紛。

    何鑑還衝顧佐呢,“論語有云,君主當節而愛人,使民以時。秦王造阿房宮,結果二世而亡,隋煬帝濫用民力,錦繡江山拱手讓人,皇上要擇一地新修殿宇,作爲人臣,難道不該誠而勸之,你怎麼不問是非、就這麼答允下來?”

    這個事情其實有些矛盾的。

    像王鏊、王華他們蹙着眉頭,心中其實很糾結。

    顧人儀不忍道:“皇上青春年勝,不比我等盡是虛火,夏日時總是汗水連連,難道大司徒就不覺得心揪?在下是覺得皇上已經很忍耐了,以往國家形勢不好的時候,從來不提,現在是有條件了纔有此心,這也不算過分。”

    這事涉及皇帝的龍體,何鑑哪怕要反駁還不敢反駁的太狠,否則不重視皇帝龍體健康,那也是不忠。

    楊廷和緩和道:“就按照義山所說,先估個費用。興許費用太高,陛下自己便放棄了呢。”

    天子要一年住兩三個月,那就不可能找個莊園隨便打發了,再好的莊園那也不行,所以這個費用必定是下不來的。

    少說都要個兩百萬。

    衆人散去以後,楊廷和和王鏊坐在內閣裏也難受。

    別提他們了,朱厚照更有些不高興。

    “這個何鑑,任事確是負責的,不管是修築邊城還是整備軍隊,銀錢方面他都把控的好,就是這一根筋的腦袋,朕以前還沒發覺,沒想到這樣和他說他還是不買賬!”

    尤址攛掇着,“陛下不必如此惱怒。陛下是天子,說什麼他們都得聽,只要陛下堅持,這事應當不難。”

    朱厚照掐着腰,來回來的這麼走着,“朕爲了這個國家辛苦了十多年,怎麼就不能修個園子了?再說了這也是以工代賑,花出去的銀子給工程隊和百姓賺了去,有什麼關係?”

    “陛下,那要不要奴婢去使使勁兒?”

    “不必!”朱厚照拍着桌子,“等他們再來吧,朕到時候聽他們怎麼圓這個事,看到底是他們過分還是朕過分。”

    ……

    “閣老,這事得想個妥善的法子啊。”楊廷和在王鏊的邊上開始吹風,“顧義山說的話,確實不假。我等身爲臣子,眼見皇上每年受此煎熬,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這一點老夫當然知道,不過自古以來大興土木絕非詳兆,老夫擔心的是這一點。”王鏊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其實多少有些奇怪,陛下怕熱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怎麼以往不說,非要今年再說?”

    “以往國庫並無這麼多的存銀。”

    “陛下哪裏捨得花大幾百萬兩的銀子去修宮殿?”王鏊很堅定的擺手,“老夫自小教導陛下,對陛下的心志很是瞭解。五百萬兩銀子是換成五萬精兵還是五十座殿宇,陛下毫不猶豫的會選擇前者。”

    楊廷和也信,“可陛下不會無緣無故提這一點的,更不會來個假修行宮,憑空鬧得人心不穩。”

    “恩,怕熱是真的,修個行宮應當也是真的,但費用上陛下定然會控制。只不過……並非人人都這麼瞭解陛下,弄得不好又是一陣朝野喧譁。”

    皇帝提的理由是很正當的,估計朝堂上下很快會分成兩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對。相比較前十年,這可能是最不像話的一次爭論了。

    喧譁就喧譁,王鏊是首揆,最初的時候糾結,但不能一直這樣猶猶豫豫跟個女子似的,“得空,讓何鑑來一趟,老夫想辦法讓他鬆鬆口,陛下的龍體重要,還是那點銀子重要?這個彎咱們都得轉過來纔行!”

    楊廷和心有敬意,贊同皇帝幹這種事還是很有風險的,但是王鏊竟然還如此決斷。他在有些地方確實不如楊一清,不過一直被皇帝留任,也是有其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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