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嫡長子 >第810章 秦皇不必築長城
    第810章  秦皇不必築長城

    皇帝登門,又欽賜墨寶,這當真是潑天的富貴。

    王鏊本人見過大風大浪,雖心中欣喜,但還是強自鎮定,並不多有失態,只不過他那四個兒子個個面帶興奮,再加上他府中的女眷,大多難以自持。

    正德皇帝頗具傳奇,而且正當年輕,幾名男性還能機緣巧合一睹天顏,可女子就難了,說不準也就僅有王鏊今日過壽的機會,於是乎都想盡量湊前,哪怕看到一眼滿足一下好奇心也是好的。

    卻說這宴席從裏到外,個個停下交談,全都注視於當中天子的一舉一動,朱厚照看在眼裏,知道自己已經喧賓奪主了,於是立馬便說:“王閣老,今日你是壽星,朕是祝壽而來,你找個地方叫朕坐下即可,壽席還是要繼續纔是。”

    王鏊自然不敢隨意安排,馬上拱手說:“是。皇上,請上座。”

    “好。”

    朱厚照毫不客氣。

    王鏊略微有一絲很不明顯的詫異,他覺得若是再早個幾年,以皇帝的性格,大概要和他客套一番,因爲皇帝本就是願意禮賢下士之人。

    而倒不是說這樣乾脆的答應沒有禮賢下士,只是以往大概還是要和他退讓幾番。

    看來,天子自信日益增長了。

    朱厚照覺得自己是皇帝,他要是不上座,估計沒人敢坐,倒不如直接坐下,這樣大家都舒服。更不會有人來說他皇帝不配。

    “皇上……那臣就……”

    “喔,你自去招呼。朕和他們幾位說話。”

    朱厚照此時是坐了。

    但張璁、王華、王璟等人都肅立在桌邊。

    “行了,伱們這樣擋着朕的視線,朕什麼都看不到,都坐下。”

    “臣等不敢。”

    所有人一齊回答。

    “坐下!”

    天子加重了語氣,這之後這幫人才堪堪坐下,而且屁股搭着半邊板凳,一個個都僵硬的很。

    朱厚照心生感嘆:當皇帝有時候確實無趣。

    不過今晚這臺戲,他得唱下去,不唱下去他難受,唱下去這幫大臣難受,那還是叫他們難受着吧。

    “都來了啊。”他也是沒話找話。

    王華等呵呵陪笑,“是,是,都來了。”

    因爲不想喧賓奪主,所以他沒在這裏鬧出太大的動靜,而是看着王鏊慢慢走到臺階之上,面對着下面的人以及他背後的這些人,說道:“今日是老夫六十八歲的生辰,原本並未想過如此大操大辦,叨擾諸位,更有皇上屈尊駕臨。皇上……老臣……”

    朱厚照:“你說你的。”

    “是,老臣遵旨。”

    王鏊很不習慣,天子在場總覺得不太對勁……而且完全放不開。

    “皇上,要不還是您吩咐下來……臣恐有失禮之處……”

    朱厚照嘖了一下嘴,“是你過生辰,又不是朕過生辰,朕連二十八都沒有,六十八是更加不想了。”

    “哈哈哈。”

    皇帝說了句玩笑話,現場氣氛這才寬軟一些。

    “好,那老臣便說了……”

    他這一套的東西,朱厚照也懶得聽,無非就是套路的謙虛、蒼白的客套再加表面的和善。

    <div  class="contentadv">        他還是更有興趣下面的那幫人,仔細瞧來還真是坐了不少的朝廷官員,原是想默默觀察,但王鏊還是‘放’不過他,說完之後又過來請旨,“皇上,您看這接下來……”

    “該是什麼禮數?”

    “開席即可。”

    “那你開啊。”

    衆臣臉色一變。

    尤址則心領神會,“陛下,容奴婢先爲你試菜。”

    “好。”

    皇帝答應下來,王鏊不覺得被冒犯,反而和大家一樣心裏鬆了口氣,真是叫人無語。

    “喔,對了,朕這裏有樁喜事,要和你們同享,正巧也是再爲王閣老的壽辰添個喜。”朱厚照彷彿是恰巧、剛剛想到了一樣,說:“新疆總督楊一清來奏,至今年三月,朝廷已完成對關西六衛的重新清理。諸衛皆表示,仍願意向我大明稱臣。王閣老,這其實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啊。”

    刷刷刷的,一幫大臣立馬站起來行禮,“臣等恭賀皇上再建新功!”

    王鏊則將:“這一切都是仰賴皇上洪福齊天,老臣豈敢居功。”

    “誒,話不能這麼說。朕不管旁人怎麼當皇帝,朕絕非盡攬臣子之功、盡諉臣子之過的皇帝,新疆遠離中原,地處偏遠,朕只是說了一句要盡收西域之土,可這其中的諸多事務都見臣子之功,你有何不敢居功?”

    “皇上聖明。”

    “還有,朕已經下旨,要剩餘關西六衛以三個月爲期,全部遣親子入京爲質,上諭就是寫的爲質,這聽起來是非君子所爲,不過關西諸衛屢屢背叛朝廷,朕尚在幼齡之時,便聽聞有些衛所調而不動,宣而不聽,因而是他不仁在前,而我不義在後,君子豈固爲人所欺凌耶?其次是要諸衛所必須聽從旨意調動兵馬,若有違者,來年大兵進之,亦無不可!”

    這番話說的霸氣十足,一幫人聽到耳朵裏就覺得一股帝王之氣撲面而來。

    大話誰都會說,粉飾太平也從來不難,可說着讓人有感覺,又讓人相信這纔是最關鍵的。

    張璁也覺提氣,立馬言道:“皇上,如今我大明北驅蒙古千里之遙,遍收西域諸多部落,而東海之疆亦盡入我懷中,可說東西兩翼橫絕三千里,南北之遙則有冬夏兩季之奇觀,以千年不通中國之地,悉爲我大明臣僕,實爲未有之盛世。”

    張璁原本是拍馬屁的話,逢迎君上大抵如此。

    不過朱厚照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客氣,他坦然而受,就是要讓臣子們知道,皇帝也接受盛世之說,而且他心中早已想好了要如何在今晚‘名揚天下’。

    當然了,他不是真的要自己的名氣,而是要將這等盛事傳揚出去。

    “今日躬逢國家景運昌隆,殊勳捷奏,朕當以此並閣老生辰,與各位同賀。自土木堡一戰,我大明屢屢受挫,致使國威淪喪,士氣蹉跎。而今四海昇平,終改頹靡之氣。如今天山以南,尚有葉爾羌汗國等仍不知所謂,屢屢挑釁,朕已曉諭楊一清,厲兵秣馬,適時討之,以壯我漢人之威,是時,則是秦皇不必築長城,而漢武不必悔輪臺也!”

    最後的兩句終於落了下來。

    及至皇帝離開,仍是有人不停慨嘆,主要是太雄壯了。

    千百年後,人們提起正德皇帝都不會繞過這兩句:秦皇不必築長城,漢武不必悔輪臺!

    這句話從詩詞的角度來說,沒那麼強的藝術性。

    但若輪豪邁,便是蘇東坡寫出來也不夠。

    對,不是說他寫不出來,但他寫出來不夠。這等話,需得帝王來說!

    王鏊也確實是瞭解皇帝,他想的就是朱厚照的打算。

    首揆生辰,天子駕臨,而後留下兩句豪邁之語又瀟灑離去。

    到了第二天,街頭之上早就是一片熱鬧。而在公署衙門之內,也處處爆發着各種‘爭論’,偏向民生的自然是說天子這兩句話殺氣太甚,

    什麼叫秦皇不必築長城?長城之外的都殺了,自然就不必築了。而漢武帝晚年發的輪臺詔,就是對自己窮兵黷武的悔過,皇帝卻說不必悔,什麼意思?

    另一方面,偏向於武功君威的臣子又對此大加讚賞,畢竟皇帝不是胡說,而且國力可以支撐,打仗打到現在,中原百姓並無徵勞之苦,既然如此,憑什麼不去開拓疆土,建立功業呢?難道要沒志氣的這樣縮着?

    王鏊就更覺得自己是被當成了‘一杆槍’,第二天見到張璁、王華、何鑑等,全都是很明顯和他客套一下什麼生辰,接着就把話題直接放到皇帝的身上。

    就是他自己也得談正事,“皇上金口即開,要徵葉爾羌汗國,諸位還是同我一同進宮,與皇上議議此事吧?”

    實際上,內閣已經收到了不少奏疏了,很簡單的兩派,打和不打。

    至於那個江南的事情……正在以很快的速度爲人所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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