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城裏的劉鐵匠,他先前問我借錢,這次連本帶利還我了。可惜我忘了問,他怎麼得來的,主要當時也沒想太多。後來韓春薄出現,我才偶然注意到的。”
徐維明先前還不在意,但是聽他兒子這麼一分析,也覺得事情不大對。
“難不成,有人敢在本官的眼皮子低下玩鬼?”徐維明也開始仔細注意起這錠官銀起來,仔細想來,時間是對不上。
但也覺得理由不充分。
“假若就是韓春薄的。人家直接承認了,是在京師或是江南交易得來。這也完全解釋得通。”
“真是這樣,自然解釋得通。但他做得這一系列的事情解釋不通,爹不覺得,他很虛僞麼?”
“你這是沒有根據的猜測。人家甚至可以大大方方的把錢都花出來,你沒辦法證明這是他來路不正的錢。”
確實如此,徐敏也知道自己證據不足。
哪怕在這遙遠的雙流縣,正德十九年的官銀流通的早了點,但這可以解釋爲,去年沒有韓春薄這個人,現在人家帶來了,難道不允許帶?
“好了,你別瞎想了,乾點兒正經是要緊。”
所以徐敏再來找九哥時,便一直開他的玩笑,甚至帶着他偷偷去胡氏老宅邊上貓着,向要看看人家那邊對提親是什麼反應。
沒別的,需求大。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三司會考已經建立了一套由下而上的成熟制度。比如說模仿科舉制,在正式的大考之前,先進行各省、府的初篩選拔。
看他們仍在猶豫,王氏便有些急,“爹,娘,惠惠遇到個好人家不容易。”
再比如,考試的科目經過一些年的發展,已經逐漸固定,基本上都是四書五經等儒學經典加上各自的專業方向。
八年以來,事務官在進入朝堂以後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其中出現了不少冒尖的人物,甚至有的能夠直接走到乾清宮內和皇帝稟報政務。
所以胡氏這一家將來肯定是有個具備官身的兒子。
再比如,有一個很具體而現實的問題:在降水豐沛的南方和氣候乾旱的西北,水利工程就完全不一樣,如果這沒有專門的學習和訓練,僅靠似朱厚照這種從前世聽過幾句‘坎兒井’初步介紹的人是實踐不了的。
但轉瞬間他反應過來,教訓道:“少扯這些邪門歪道,那個韓春薄能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莫要多事,待爲父來與他周旋。”
徐敏湊上前,壓低聲音問:“趙百戶,你確定這個韓春薄和你口中的走私案有關?那個姓韓的再笨,也不會花一些有問題的銀子吧?”
徐敏建議道:“能不能跳過第一點,直接做到第二點?”
對面的人微微一笑,“他不是雙流人,自然不清楚這裏什麼時候纔會流通正德十九年的官銀,雖然可以直接說是自己帶過來的,但那隻能糊弄你們。錦衣衛可是追了他有小半年了。”
“呵,你小子。”姓趙的百戶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令牌正面是南鎮撫司,反面則是正德乙酉,“從今日起,你就是錦衣衛南鎮撫司的一員了,將你的一些信息都告知我,我要爲你入檔。”
考試,當官,這是推廣知識最好的手段,所以格物、算學、水利、農學、外交學等方面的書籍迅速從京師向全國各地傳播,甚至出現了不少這樣的專門私塾。
胡氏有個長子考入的是水利學院,要說這諸多京師高院之中發展的最好的學院,水利學院絕對榜上有名。
可人都不是泥捏的,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呢。
“趙百戶請講。”
院子裏,還有一個孫子孫女在,孫子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在練字,小孫女呢則坐在奶奶身前,正梳着頭髮呢。
這樣思來想去之後,他便和柳氏講了這回事。
她便一邊做着,一邊說:“爹,娘,你們不必多擔心,那個夏田長是個好官,從來都是爲百姓做主的,若是無意,絕不會來逗我們這些普通人家,而且人家請了媒婆,禮數足足的,看着就是誠意十足。”
因而大明官場之上,這兩方是有暗暗的爭鬥的,好在正德足夠強勢,並不允許他們鬧出太難看的事,總的來說分歧也仍在管控之間。
“徐敏,有意思。我必須得問你一個問題了。”
……
<div class="contentadv"> ……
而這實際上是對儒生利益的直接侵害,但正德皇帝是把江南大族殺得血流成河的人,所以就算有人反對也起不了什麼太大的風浪。
“世上的事,你站在第一層看會得出一個結論,站在更高的層次看,那就可能完全相反。日本的銀山,朝廷一向控制周密,他爲何能走私出來,你能確定這涉及到誰?不查清楚,直接收拾了他,到時候他來一個斷尾求生怎麼辦?爲了條小魚費那麼多精力,這差使你覺得是辦好了?”
趙百戶眼神一凜,這小子倒有幾分痞氣。
到時候爹可以把這事兒一封奏本遞上去,升兩級不好說,至少也得給您升個一級吧?甚至!甚至因爲涉及到日本的銀山,能引起當今天子的注意也說不準呢!”
好在並沒有人聽這個忽悠。
“等等!”
“再說,我什麼時候給您辦砸過事?”
也就是他被抓起來那半年,當時九哥已經懂事,但人的性格已經成型,除非夏言直接慘死在他面前,否則不會輕易改變。
等到他考中進士,雖說仕途坎坷,不過朝堂上的事情和孩子沒什麼關係,朱厚照也從來沒有讓他的家庭生活直接崩潰。
徐敏對什麼四書五經是一點兒興趣沒有。心心念唸的就是要進錦衣衛,如今夢想成真,他可是開心了!
柳氏倒沒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顧慮,她說:“胡氏女不知是否已有婚約,這是根本,還是要託人先打探清楚。另外徐家小子,會不會說錯啊?”
“那接下來,要怎麼做?”
王氏端着的是簸箕,裏面是一些精米,但會有些小雜草、小石子,需要抖出來仍掉,這是做米飯之前的一個步驟。
他若是沒問題,那麼兒子和他處好關係,將來有什麼不便之處,相互之間都能幫襯,對爹你也大有好處。
“真沒有?”
而除了利益直接衝突,
三司會考之後的事務官和傳統的儒生進士在理念上也會有巨大的不同,這是實踐和理論的差別,並不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