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出了這樣的事肯定是不可原諒的。
只是他現在年歲漸長,已經逐漸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這要放以前,少不得一頓雷霆震怒。
其實再後來,朱厚照轉念一想,眼下正值要啓動多項改革,因而藉此機會於這個節骨眼把錦衣衛好生整頓一番,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至於說不讓尤址透露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那是爲了保護老二。
載壦這傢伙背後戳了錦衣衛一刀,卻還像個沒事人似的,自己悠哉的回去了。
熱河這個地方,在這幾年已逐漸成爲第二個政治中心,畢竟皇帝每年都至少有三個月的時間在這裏度過。
爲了政事的方便,所以除了天子行宮以外,內閣、六部、錦衣衛等官衙也建了起來,包括載壦以及各官員居住的宅子自然也少不了。
雖說到底是不如京師的恢弘,但也不是胡亂建設。
街道、宅院錯落有致,幾條大道也打掃的分外乾淨。
原先的當地百姓趕上了這波財富,只要手腳勤快的,有把子力氣的,幾年下來也大多能把土方換成磚房。
載垨和載壦各自接了個宅子,不算大,只能說雅緻,他們不在的時候,也是留了人在這裏打掃的。
而今天算是個大日子,二殿下不僅回來了,升封爲親王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可以說是闔府上下不自覺的開始慶祝起來,主人逢了喜事,他們跟着喝彩,一方面是熱鬧熱鬧,另一方面也是討個彩頭嘛。
載壦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府中紅燈籠都掛了起來,他理解是理解,但還是不許。
因而走到門口對着這個架勢,直接是冷了臉,“老七?”
“老奴在。”他府上的人,也是皇帝賜來的太監。
載壦指着掛在房樑上的東西,隨意來頓胡劃拉,“這些東西全撤了,全府上下一切平常,至於賞錢,你看着給點,但不要出去聲張。”
老太監本來含着笑意,這一下弄得他以爲自己聽錯了,“全,全撤了?”
“全撤了。”載壦再次強調,隨後自顧自的向裏走去。
這些下人們還好,萬事不是他們拿得主意,
主要是一些個內眷,有些被嚇到。
明朝的皇子大多在十六歲就成婚,載壦和載垨都二十歲了,因而在三年前已由皇帝分別降下恩旨,在民間挑選了良家女子完婚。
載壦的正妃乃是於氏,去年剛剛爲他誕下一個女兒。孩子年紀尚小,就沒有帶到熱河。
於氏看到載壦是這個態度,心裏頭慌了一下,所以忙上前行禮告罪,“王爺恕罪,這些東西,妾身這便讓人都拿下。”
“不必多煩,已經吩咐了。口渴的緊,有水麼?”
“有的,有的。”於氏急忙轉身,也不假手於人,而是自己給他端了過來。
其實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不錯的,只不過於氏出身尋常,面對皇子還是差了很多。
載壦這個府邸,還是蠻清靜的。
一方面是因爲他性格如此,所以下人們大多順着他的脾氣來,二一個,他是皇次子,朝堂上很多目光注視不到他,即便來人,談得也是他大哥。
於氏只覺得是喜事,她想得是迎合載壦的心意,哪裏想到自己的丈夫能把這個事也忍住。
本身,天子把皇子的爵位攥得就緊。
“妾身明白了,總之便是按照王爺的意思,一切平常。”
載壦嘆氣,“我雖再三推辭,但拗不過父皇,等大哥來了熱河,還不知要怎麼解釋。”
於是眼珠子一轉,“妾身覺得王爺,也是多慮了。”
“喔?伱怎麼想?”
“首先,王爺的親王是父皇因着辦事得力所以給賞賜的,這是父皇的旨意,大哥怎能多說,這不是犯了忌諱麼?其次,大哥身邊皆是一衆君子襄助,何爲君子?總不能容下弟弟的肚量還沒有,王爺這是看輕了大哥了。最後,王爺已經推辭了,大哥怎麼樣也該理解。”
照她這麼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
載壦拍了拍腦袋,“確是我多慮了。”
其實這也不是多難的事,只不過當局者迷罷了。
“對了,父皇到了熱河以後,頒發聖旨要進行宗室改革……”
……
……
到了第二天,陸續的開始有人過來道喜。
載壦一直被認爲是老大的人,老大載垨現在辦差不在,便是要和他來多說幾句了。
這其中就包括戶部尚書姜雍,
再有禮部尚書靳貴,他雖然在諸皇子間沒有立場,但一向欣賞載壦,所以便也跟着一道來了。
載壦按禮好生接待了他們,
一個年輕皇子,對面一箇中年大臣,一個老年大臣,四海昇平,所以讓他們能夠得空享受着安逸的時光。
而封了親王以後,現在還真得口稱王爺了。
“宗室改制的聖旨,皇上已經明發了,王爺算得上是新制以後頭一個親王,老臣在這裏恭賀王爺了。”靳貴拱手道。
“大宗伯不必如此客氣。”
靳貴下一句話又不好聽了,“王爺這二等親王來得容易,但是這一等親王卻要難上加難了。”
載壦面色不變,“何以見得?”
“王爺,皇上關於宗室改制的聖旨不知您看了沒有?”
“雖然剛回來,但聽說了個大概。不過父皇爲什麼會有這般心思,其中種種,本王也正要請教呢。”
宗室是大變樣了。
皇帝一道聖旨下來,
他們這些人以後沒了封地,過個幾代連爵位也沒了。
天下宗親這樣多,反應當然是有反應的,嗷嗷叫喚着的一樣不少。
這要是正德初年,這幫混賬東西都敢組隊往京師叫喚去。
但正德二十年,鮮少有人敢這麼做,大部分人就是自己內部發發牢騷,而且搞不好被舉報了的話,也要倒黴。
至於說付諸行動,呵,不說誰會真的支持他們,就說朱厚照自己,哪個傻子會相信紫禁城裏的天子絲毫準備都沒有?
至於眼下麼,好些人將這個罪責扔給了張璁,畢竟這是張璁攛掇着皇帝這樣改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