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都在回乾清宮的路上了,聽到有人這樣稟報,便說:“讓他到乾清宮。”
十一月的京師外面略微還是有些涼意了。
朱厚照搓搓手,並哈了哈氣,與此同時也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有什麼話剛剛不說,要等到現在?”
馬榮不顧地板的冰涼刺骨,雙掌按地叩頭,“陛下,微臣有一言,欲冒死進於陛下。”
看他這番架勢,還以爲是出了什麼大事,朱厚照停頓了數息,沉聲說:“地上涼,到裏面講。”
“是!謝陛下。”
看情形緊張,尤址也揮手讓其他人全都退出,只他一人在暖閣裏伺候。
“是朕,剛剛提議要設立軍區不妥?”
“不,皇上遠見,微臣歎服,微臣敢說,這樣的部隊只要成軍,在臣的手中,臣敢向陛下確保它橫貫草原,無人能擋。”
“那你要說什麼?”朱厚照用拇指颳了一下眉頭,他開始有些不理解了。
馬榮迅速瞥了天子一眼,因爲有些‘緊張’所以不敢多看,“陛下,微臣想要在軍區的基礎上再組一支能夠縱橫於草原的騎兵!”
“你現在不能縱橫草原嗎?”
馬榮說:“現在補給受限,哪怕多帶糧草深入大漠,也不過半年,走不遠。”
正說着,尤址過來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朱厚照略微有些明悟,“馬榮,你又是送蒙古馬,又是在這磨磨唧唧的,伱到底想說什麼?”
“陛下!”馬榮知道他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皇帝心煩那可就壞了,“微臣是想模仿蒙古人組建一支蒙古騎兵,以戰養戰,擺脫我軍依賴補給的缺陷。”
這話說完,他低着腦袋不敢看。
朱厚照臉色也僵住了,他問道:“你,爲什麼要這樣?”
馬榮說:“大明國力強盛,適逢盛世之機,微臣想爲陛下打下更多的疆土!”
“還有嗎?”
“沒了。”
尤址驚疑,哪裏有這樣和皇帝說話的?
但朱厚照卻笑出了聲,“朕說大明應該尚武。還是有效果的嘛。你們這些個將軍竟然就忍耐不住了!哈哈!”
馬榮想開心又不是很敢,支支吾吾的,“陛……陛下,那您……您是同意微臣所奏嗎?”
“同意,爲什麼不同意?你要多少人?”
“十萬足夠。”
“馬呢?”
“二十萬匹。”
“那麼你想打哪裏?”
馬榮單膝跪地,“向西,先爲陛下征討哈薩克汗國。”
“不,應對哈薩克汗國的策略,朕已經定了。他們新的大汗剛剛登位,現在?還不是時候。再說,你這是搶楊一清的功勞啊!”
主要是再向北也沒什麼人了。
這個時候北方沒有沙皇俄國,只有一個莫斯科公國在東歐平原猥瑣發育。
而荒涼的西伯利亞也只有一個西伯利亞汗國,說是汗國,其實就是逃走的韃靼人和一些其他民族的一個棲息地。
小冰河時期又即將到來,北方更加寒冷。
所以這一塊地方真的是沒什麼價值。
西伯利亞這個詞語的意思就叫‘沉睡之地’。
“陛下但有所命,微臣在所不辭!”
“你過來。”朱厚照領着他走出這個暖閣,到對面的屋子,這間屋子裏掛着地圖,一個很大的大明全輿地圖,“博望侯從海上向西,歷經九年,探尋了世界上數以百計的國家。實際上也是向南。但是咱們北方的陸地卻還是未知之地。
眼下,世界各地交流不斷,從西洋各國發生的戰爭來看,這個世界的規矩就是誰贏了戰爭,誰得到一切。既然是靠拳頭解決問題,咱們炎黃子孫怕過誰?
你就向北去,若是遇到什麼部落,就對他們進行招安,朕願意給他們封號,讓他們成爲大明的屬國,甚至願意讓他們南遷。北邊環境太惡劣,到中原來生活亦無不可。只要他們臣服於大明,承認土地是大明的國土,這些條件都不是問題。”
馬榮當然沒有不願意,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陛下,漠北蒙古已無強敵了。”
“看來不明白?”朱厚照一下就瞧出他的疑惑所在,“博望侯你見過了沒有?”
“臣見了。”
“那他有沒有和你說,西方人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他們要佔領那片大陸?”
馬榮點頭,“臣有所耳聞。”
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胸脯,“這是在瓜分世界。”
“微臣明白,所以陛下要革新軍制,爲的就是在今後的世界之爭中佔得一席之地。”
“那麼這個地方爲什麼不可以先聲名爲我大明的地界?”朱厚照手臂揚起指着,“他們不都是誰先宣佈誰先得?這些地方咱們去宣佈,而且要正式的宣佈,如此一來,今後誰要再染指這裏,那就是與大明開戰,這個問題不管是誰都得好好考慮考慮。
朕明白,你是覺得這種地方實在沒什麼價值,荒涼、寒冷,馬都活不下去別說人了。但朕不這麼想,朕,要把這裏統統都拿下來!讓我大明的陸地疆界再行擴充!”
甚至都沒有一個理由。
就是單純的皇帝的一種慾望。
其實朱厚照也說不出什麼理由,西伯利亞即使在現代仍然是環境惡劣、人煙稀少的地區,雖然自然資源豐富,但在1525年,他總不能拿石油、天然氣說事吧?
“武功伯,你可願意?”
馬榮立馬行禮,“微臣願意!不過……”
“恩?”
“不過向北的話,便不需要十萬人馬了。只是願意給他們提供棲息地,便已經能招安一部分部落了。”
朱厚照說:“但你要組建蒙古騎兵的方式,朕覺得還是有實踐的意義的,不過適合這種標準的戰士不好找,你得慢慢來,不要就此放棄了。”
歷史上的俄國爲什麼拿下了西伯利亞,以及東北亞的大片土地?
他們是用金錢收買哥薩克騎兵的高層,再通過政治上拉攏,最後讓這個英勇善戰的軍事團體成爲他們征服西伯利亞的主要力量。
俄國人似乎有靠錢來圈養一個武裝部隊的歷史傳統,這種狀態在他們那裏可以維持,君主似乎也沒那麼害怕。
就像二十一世紀,車臣武裝就是拿着俄羅斯政府每年的高額補貼,小卡德羅夫那句‘我是普京的戰士,我會爲他死’的價格是每年3700億盧布,大約是人民幣300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