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呂宋島之後又折返向北,形成強大的日本暖流。
洋流生生不息,給靠近海洋的陸地帶來溫暖與水汽。
自從登上這座島嶼開始,遠道而來的人們就能感受到這裏與北方內陸的不同。
時值冬季,但這裏卻溫暖如春,缺衣少穿不再是可怕的體驗。
另外一方面,因爲缺少足夠的行政人員,總督府只能讓士兵擔任起各種引導、介紹、帶路等工作。
還有一件事,就是造房子。
一波一波的一下子來了數千人,雖然有土地,但是沒有足夠的居住的地方也是問題。
好在這些災民本身就是苦日子過來的,只要食物充足,蓋房子、挖溝渠、修村裏道路……
呂全弟那個十歲的小兒子都被髮動起來勞動了。
大約十日以後,從石塘港到北石堡的道路上開始出現一批一批的木板車。
朝廷開始移民的同時也開始從大陸集中起運一批農具、種子。
這批物資比大批的移民稍微慢點,畢竟移民是生意,‘資本家’急得要死,恨不能一天都不耽擱立馬出海。
好在晚的時間不長。
現在這個地方事業草創,但結構簡單,也沒那麼多的管理層級。
運輸隊伍只要一路向北就會路過新起的幾座城堡。
城堡裏的人口都是登記在冊,非常清楚的。
多少人,需要多少東西,基本上不會誤差太多。
呂全弟的小腿和小臂都露了出來了,他這是剛從地裏出來,只是爲了領東西,臨時被叫了過來。
“北石堡第二隊三組、呂……呂全弟?!”
“在!”
“上前領東西!”
這是第一趟運輸分發,三皇子載垚親自帶隊。
在他的督促下,士兵們站成一排,將東西一份一份的發給排隊的新移民。
與此同時,從運輸隊伍中還下來一個揹着藥箱的人,醫士。
大明醫學院這些年來也培養了不少人了,徵調一百名過來支援建設完全不成問題,就算付錢也是一筆小錢。
現如今的盛世中華,朝廷很捨得在這方面花錢。
“認識一下吧。這是京師來的大夫,名叫康元子。今後就是北石堡的官醫。”
官醫?
好些人露出疑惑的神色。
這個白白嫩嫩的醫士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稚氣未脫,又很白淨。
且因爲過於乾淨,感覺上不是很好接近。
士兵對村民們解釋:“呂宋島與大陸不同,雖說冬季不冷是很好,但到了夏季就會異常炎熱,各種蚊蟲也會比較多。醫士會告訴你們如何預防,如果出現身體上的問題,他會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康元子眨着眼睛看着這些‘泥腿子’。
因爲朝廷是強制要求,他們中的部分人其實並是自己主動願意到這個地方來的。只不過有官府的人在,所以不好表達罷了。
與他的情緒想反,這些新移民們一聽明白朝廷是給他們弄了個看病的大夫,馬上就熱情起來了。
這是人的基本素養,畢竟誰家都會有人有些頭疼腦熱的狀況。
人們臉上洋溢着笑臉,並說,“將剛剛蓋好的房子讓給康大夫!”
載垚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幕,國泰民安的真實寫照就是這樣了。
“出發吧。”
“是!所有人,出發去新石塘堡!”
載垚和張經各騎了一匹馬走在前面。
“呂宋的捷報應當也到了宮裏了,新年頭喜,該是三殿下的了。”張經拱手向他恭喜。
載垚則說:“現在……我倒是希望京裏的旨意能慢些來。”
“喔?爲什麼?”
“去年在京裏的時候,我滿腔熱血向父皇請戰,想得是爲國建功,爲己揚名。戰事剛有結果,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讓父皇知道。不過近些日子,我更加喜歡上在這裏逐步的安排這些新移民的過程。
今年河南、北直隸大部遭遇嚴重旱災,這些都是各地的災民。張侍郎想過沒有,多少文人墨客在筆尖感慨世間疾苦,但更多人是僅限於此,真正爲災民做實事的又有多少?與其去京裏與不同人的虛與委蛇,在這裏安置這些災民更加讓我覺得充實。”
看着那些人從恐懼不安,到逐步適應,看着一座一座房子起來,孩子們繞着圈快樂奔跑釋放天性。
這纔是朝中上下如此辛苦的意義所在吧。
可在京師他是看不到這些的。
……
……
京師。
紫禁城。
正德二十一年的新年鐘聲如約而至。
正月十一的日子,天上又下起了大雪,恢弘的殿宇穿上了白色衣裳。
入眼皆白,四處寂靜。
只有一個穿着綠袍子的小太監舉着一個奏本踏雪急走。
“呂宋軍報!呂宋軍報!”
在屋子裏烤火的朱厚照很快聽到了,他看了一眼尤址。
老太監馬上退出,“陛下稍待,奴婢這就去看看。”
皇帝面前載垨和載壦分別坐着。
“是三弟的消息?”
說起來朱厚照對於這個結果有預期性,畢竟大明有火器,有訓練有素的軍隊,還有經驗豐富的將軍,這還打不贏,那纔要出問題了。
尤址很快折返回來,朱厚照則擡頭看了一眼在暖閣外面跪着的人,隨口說了句,“給些賞錢吧。”
“謝皇上!謝皇上!”
“好了,跟我走,領賞去。”
載垨看着皇帝翻開奏本,有些耐不住,他心裏急着想知道那邊的情況。
後來果然看見自己的父皇嘴角翹起,“成國公用兵穩重,戰事沒什麼意外,呂宋大局已定。老三勇猛無畏,也是好樣的。”
“太好了。”老大老二同時欣喜,“兒臣恭喜父皇再勝一役,我大明國威自今日便可宣於南洋了!”
朱厚照自己政治敏感性高,他仔細的瞧了一眼這兩兄弟,按道理來說,他們說不定會不想看到載垚立下什麼功勞。
不過這種期待自家人打敗仗的念頭是他絕對不允許的,但凡有發現,都得給他們展現一下什麼叫子不教父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