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苗子長的還不高,鋤草還真就不算啥難的。

    等到七八月份,那苞米苗都一人來高,雜草也瘋長,那時候鋤草纔是個苦差事呢。

    本來天就熱,那高大的苞米杆子和茂盛的大葉子一擋,進不來風,裏面空氣不流通,一進去就悶得慌不說,苞米葉子也都堅韌,甭管是臉還是胳膊,裸露在外的皮膚,都不能倖免,被那苞米葉子一拉,立馬就是一道膦子。

    就是老農民那不嬌嫩的皮膚也是一樣,再被那汗水一浸,那酸爽,真的無法用合適的語言形容,幾乎是渾身都打着哆嗦的那種。

    所以,從苞米苗長起來,一直到秋收,把苞米杆子放倒,村裏媳婦婆子的,那三角頭巾都是標配,不管多熱,都是長衣長褲,恨不得把自己全都包裹進去不露出一點。

    一年只種一季,也是有好處的,像現在這種不是特別忙的時候,農民還是有很多自由的,當然請假,他們是捨不得的,畢竟上一天工就掙一天的工分,這時候的勞動強度相比較來說,真的不是很累。

    很快,春天就過去了,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忙一陣閒一陣的,不說村民們,就是知青們也沒累到起不來,起碼比秋收要輕快不少。

    李燕兩口子歡天喜地的搬出了知青院,知青院除了王建成他們幾個,幾乎都過來湊了個熱鬧,就連沒有打過幾次交道的唐翠都拿着兩個雞蛋過去了。

    差距當下立見。

    知青院孤零零的幾個人就顯得更是顯眼,王建成氣的不行,卻也知道都是他們自己作的,一羣豬隊友,關鍵時候都給他扯後腿,現在這就被人晾在一邊了。

    不說別的,這會他們幾個成了啥形象了?

    那邊王紅梅幾個看着她們成羣結隊的往那邊去,嘴上說着酸話,心裏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這麼長時間,雖說沒有深仇大恨,但是知青院的知青們都不愛跟他們來往,說被孤立了也不爲過,顯然她們並沒有侷限住,反而和村裏的一些人打的火熱。

    就像陳紅麗,就跟村裏一個小夥子眉來眼去的了不短的時間,不上工的時候都在後山隱蔽的地方,拉拉小手,欲拒還迎。

    從孩子們識字開始,雖說是還沒有多長時間,但是孩子嗎,學點東西總是喜歡顯擺顯擺,回家拿着沙盤寫字,或者揹着小手仰着小腦袋查數,總能逗的長輩哈哈笑。

    更別說回家知道主動幫着家裏幹家務,知道飯前便後洗手,喫飯也不再像以前那麼沒大沒小的搶,總是等着長輩上桌發話了才動筷。

    還有那勤快的,還知道給爺奶父母端個洗腳水啥的。

    尤其是那些姐姐妹妹多的,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什麼賠錢貨,以後賣了換彩禮之類的這種話,各家幾乎就沒有再出現過,對待姐妹雖說沒有多好,但是那些欺負人的話和行爲也確實是越來越少了。

    村裏孩子其實是個不小的團體,現在明明只是孩子學了些東西,但是幾乎整個村子的精神面貌都大變了樣兒。

    原來覺得他們那種狀態也不錯,可是現在覺得,孩子的每一天都是進步,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改變,這讓村民們也不由得生出了些希望。

    偶爾也會嘀咕着,現在又不能上大學,學這個幹啥?

    但是過一會自己就想通了,起碼不是個睜眼瞎,出去買個東西賣個東西不會被騙,也不會傻乎乎的被人賣了。

    也算是蝴蝶效應吧,連帶着村裏這些知青都得到了村民們不一樣的眼神,明珠就更不用說了。

    剛開始的時候明珠的肚子就顯形了,教了幾個月,還沒到秋收,就到了明珠的預產期。

    這會兒地裏的活幾乎就是鋤草,最近這一個月,林東方都想整天的跟在明珠身邊,寸步不離,被明珠勸了又勸,才勉強答應,早上送她過去,下工去接她回來,再退一步都不行。

    農村再疼媳婦也沒有這麼誇張的,他這一舉動不知道酸掉了多少人的牙,尤其是村裏剛結婚的小兩口,就連剛懷孕的李燕都羨慕不已,不過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和明珠他們不能比,安慰陳建國的同時,自己也慶幸,她要到冬天才生,過了年那會兒,那時候還好不是農忙。

    來回走路不怕,主要是整天跟孩子在一起林東方擔心孩子沒有輕重再碰着,最後看他急得不行,這日子也確實近了,明珠去找了劉衛民。

    之前就說過,讓他找人接手,劉衛民心裏也有數,她這大肚子,也不是長久之計。

    看着明珠這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知青們也都看着呢,算着日子去找劉衛民,幾乎是都惦記着這輕快的活,這幾天更是,幾乎天天都能被知青堵在家裏。

    聽見這話,首先就嘆了口氣,

    “唉,我都愁死了,你這還成了搶手的活了呢,”

    明珠一想知青院那些人,倒是也理解,來之前都沒幹過農活,本來就不太適應,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還被明珠佔了先,當時是簡單的提議,又是簡單拿的課本,簡單推薦的她,她那時候這肚子也顯形了,別人不好意思明面上說什麼。

    但是,眼看着她這教不了幾天,其他人可不就惦記上了。

    明珠也不想管那麼多,雖然這段時間跟孩子在一起確實挺開心的,但是事都有輕重,她也沒想着生完孩子再回來搶這個崗位。

    把課本一交,扶着肚子站起來,

    “叔,你也是太着急了,這活說好聽的,是老師,但是,叔,活是輕快,這工分,和下地,可也不一樣,”

    頓了一下,劉衛民大巴掌拍向自己的腦袋,

    “哎呦,我這木頭腦袋,可不是咋滴,你這才幾個工分,可不是輕快咋滴,”

    送走了兩口子,劉衛民也悠閒了,不說別的,這些知青,現在下地累死累活幹一年的工分都喫不飽呢,更別說這幾個工分了,還真以爲是啥好活兒呢?

    “這下放心了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