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回身看向周圍的人羣,

    “麻煩大家,哪位姐姐腿腳快,能不能幫忙找個醫生過來,我看這位女同志,這身體好像不是很舒服,可別一會領導們都到了,她再真的暈倒,要是真給人家一個身體不好的印象,那,那領導不得懷疑她能不能勝任工作啊?”

    一聽這話,陳秀蓮已經要摔倒的身體頓住了,可惡,話都讓她說了,堵的她連暈倒都不敢了,今天本就是孤注一擲,不成就回去老家,還有那份工作。

    早知道今天是這樣,還多了個臭丫頭,她就不來了,現在弄的,倒有點騎虎難下了。

    勉強扶着頭站穩,餘光看見已經跑出去的幾個嫂子,她牙都要咬碎了。

    程安就不說了,程銳那崇拜的眼光就那麼明晃晃的。

    出氣是出氣,簡單這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二叔那邊啥意思,可別再給捅了婁子,這會別人看熱鬧,她悄咪咪的問程安,

    “這事啥性質?咋收場?就這樣嚇唬嚇唬,還是真鬧大?”

    程安眼神一冷,想想程卓這段時間的焦頭爛額,咬咬牙,

    “能讓她啞口無言,保證再也不過來嗎?”

    “你不想讓她還你爸一個清白嗎?”

    “我爸的清白誰都知道,就是停職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哦,”簡單若有所思,

    “那個陳大哥咋樣了?”

    程銳握着拳頭,

    “還在醫院沒醒過來呢,我爸不想把這事情扯的太明白,也是想早點把她送走,免得讓她再知道陳哥賠償金的事,再不依不饒的不放手。

    到時候她們走了,我爸他們再想辦法給陳哥和嫂子租個房子,就在這邊,有什麼事他們也能照顧點。”

    簡單一拍手,明白了,再開口這嗓門就提高了,

    “啊,對了,小安,還記得上回大哥說的那家嗎?”

    程安一楞,機靈的把話接過去,

    “姐,你說的是,隔壁省的那家?”

    “對啊,我跟你說,昨天我來的時候還碰着他們村的人了呢?

    當時大哥不是說了嗎,他們家老人就是偏心,就知道欺負老大,拿老大的錢養活老三一家,差點把老大一家逼死,對吧?

    你知道現在啥樣了嗎?”

    “啥樣了,姐你快說快說,上回大哥不是說,他家人都要逼着大哥把傻媳婦和孩子賣了,要給他家那老三娶媳婦嗎?”

    純粹是即興,程安腦瓜子轉得快,自己就往上補情節了,簡單也想說一句,這孩子真上道。

    簡單姐弟倆聲音不低,這周圍人聽的也認真,也都追問,

    “還真有這樣的啊?咋樣了啊,姑娘你快說。”

    “是不是遭報應了?”

    這時候也顧不得啥該說不該說的,主要是偏心的人家實在是不少,他們的老家絕大部分也都在農村,這種情況其實很普遍,就是沒有這麼過分而已。

    大部分人三觀還都是正的,尤其是守着這軍營,哪哪兒都是正氣,只要不是老頑固,你就是歪啥思想也都能給你掰過來。

    “是啊是啊,咋樣了,那可憐的老大不會真把自己媳婦孩子給賣了吧?”

    “那咋還是傻媳婦呢?他家都沒給他好好娶個媳婦嗎?”

    看着對面叫陳秀蓮那位已經扶着樹要站不住了,簡單重重的嘆氣,

    “唉,也不知道這運氣是好,還是不好,老大沒事,是老三出事啦。”

    程銳當真了,跟着湊熱鬧,

    “姐,是不是老大生氣把老三揍了?”

    簡單搖頭,

    “哪兒那麼簡單啊?

    不是自家人,是別人看不下去,把他們舉報了。

    說他們家資產階級思想,壓迫老大一家做牛做馬伺候全家,不勞而獲,遠離了農民階級,還壓迫農民階級,這是地主老財行爲,純純的封建糟粕,被當地那什麼,拉去批鬥了。”

    “啊!”

    現場居然響起了叫好的聲音,

    “好!”

    “就該這樣,真痛快!”

    “哈哈,老大算是解脫了。”

    對面的陳秀蓮冷汗連連,還不敢動。

    她沒讀過書,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影射她,但是她也聯想到了自家,自家的情況跟她說的不說一模一樣也差不多,哦,還沒那麼嚴重,沒逼着大哥賣人。

    總以爲逃過一劫,悄悄的鬆了口氣。

    簡單看在眼裏,也沒理她,回頭繼續說,

    “哎,別說他了,我跟大哥這一道,還碰着了兩個他戰友呢,回去探親,結果回來的時候都氣得不行了,你們猜因爲啥?”

    這個,代入感就更強了,就是她們這些隨軍的,那之前她們也都盼着他們探親呢,就是現在家裏男人也要往回郵東西郵錢,

    “因爲啥啊,是媳婦外面有人了嗎?”

    八卦是人類的本性,簡單一點也不意外。

    “哪兒啊,家裏媳婦本本分分的替他們孝敬爹孃,結果,結果,唉,那家裏的親戚居然欺負他不在家,使勁兒的磋磨他媳婦,給她累的呦。

    婆婆妯娌小姑子還都不是好性子,又打又罵的,她孃家不在附近,男人不在家,也沒人撐腰,那身上的傷啊,新傷疊舊傷,那都沒個人樣兒了。

    那戰友回去的時候,她媳婦都要上吊啦,你說,這誰能答應啊?

    就着,他們家裏還不讓他媳婦隨軍呢,那戰友就說了,他媳婦是軍屬,那欺負軍屬也是犯法的,要是讓部隊領導知道了,這婆婆打罵兒媳婦,全家把她當丫鬟用,那可都是封建思想,到時候,這事可就大了。

    就這樣,他們才把媳婦帶回來。

    嘖嘖,姐姐們,我跟你們說啊,那兩個嫂子啊,真是都沒法看,坐都坐不住啊,身上碰哪兒都疼,當時我眼圈就紅了。”

    簡單沒想跟人宣揚什麼女人要靠自己之類的,這個環境這個條件,這也不現實。

    周圍的人不少也都紅了眼睛,感同身受。

    簡單沒在意,餘光看着對面,陳秀蓮整個人跟麪條似的,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了樹幹上,別說剛過來時的精心打扮了,這會兒就連劉海兒都被汗水貼在了腦門上,大辮子也有些凌亂,她完全沒在意。

    反而是撐着樹,站起身,慢慢的把自己隱藏在樹後面,然後趁着沒人注意,跑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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