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定定的看着她,幾秒後,乾脆的落下一個字,

    “好!我把這條命,還給你!”

    說完轉身就朝走廊那頭跑去,猝不及防,程遠山幾個人都沒想到,想要阻止時就已經晚了,

    “砰”的一聲,女孩瘦弱的身子重重的撞在盡頭的牆上,額頭上噴涌出來的鮮血在斑駁的牆上綻開,然後,滴落在地上,人,也軟軟的倒下去。

    走廊裏如同按了暫停鍵,瞬間一片安靜,幾秒後,尖叫聲穿透耳膜,隨即就嘈雜起來。

    病房裏的病人和家屬也都驚得不輕,簡單和明珠對視一眼,臉色不太好,明顯是發生什麼事了。

    簡單起身,囑咐明珠,

    “你看着她,我出去看看,”

    明珠知道自己的能耐,外面這麼亂,就自己這小身板確實不大有用,幹不了什麼,整不好還得添亂,

    “好,你千萬小心,有事先保護好自己。”

    門外,反應過來的程遠山氣的壓根兒直癢癢,也顧不上別的,自己就往那邊跑去,還吩咐身後的娃娃臉,

    “趕緊喊大夫。”

    走廊裏,沒有幾個是普通病人,幾乎都是這一批被解救出來的女孩子,和他們的家長,見狀,慌張是肯定的,不過原本的囂張撒潑,也被鎮下去不少,心都提溜着。

    走廊裏一時間鴉雀無聲,剛纔還放狠話的親爹媽也被嚇着了,扶着牆不敢吭聲,這些年她看着孩子越來越不順眼,心情不好就打一頓,被婆婆說了出來就罵一頓,在外面不順心了回來踢幾腳,甚至有時候天颳風下雨她都能找着理由動手。

    她是罵習慣了,壓根兒就沒想到這孩子真敢尋死。

    說歸說,但是這人命,就在眼前,任誰心都得顫幾顫。

    有些人封建,有時候還相信什麼,犯口舌,怕被報應。

    而且,這人命,也怕被半夜索命呢。

    程遠山後面跟着兩個反應快的公安,凌衛東也跟在後面看能不能搭把手。

    畢竟是在醫院,大夫來的很快,直接把人擡進去搶救。

    直起身來,程遠山臉色漆黑,盯着人羣中瑟瑟發抖的人,牙根都哆嗦,也不想勸什麼,

    “你們這是在殺人。”

    人羣裏好多人瞬間臉就白了,剛纔還鬧吵吵讓她去死的人,反倒來了精神,

    “誰說的?她是我生的,我讓她活着她才能活着,我讓她死她就得去死。

    她的命是我給的,她就得聽我的。”

    狀若瘋癲,這話一出,不光是幾個公安,那眼神裏明晃晃的寫着,這是個傻子吧?

    就是走廊裏的另外的家長都不自覺的後退,希望離她遠點。

    別的不說,雖然男女平等的政策普及的一般,但是殺人償命的道理,這可是打古時候就有的,雖然偏遠的山區農村,剛生下來的女孩子不想要的,有送到山上,或者扔掉,甚至也真的有掐死,或者溺死的,但是這人居然能光明正大的說出這話來,也真是不容易。

    雖然他們也重男輕女,對閨女也不好,但是也就是磋磨磋磨,可真沒有人想着要命的。

    當即就有人半帶諷刺的問道,

    “這人,你是地主婆嗎?地主婆都沒有你這麼霸道吧?”

    也有人跟着附和,

    “可不是嗎?別說地主婆了,就是資本家也沒有這麼熊人的啊?”

    他們能這麼快就過來,那離公社都不太遠,甚至都沒有劉家屯那麼偏僻,這公社上的消息,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這是啥時候?

    一句話就能要人命,一句話就能家破人亡的時候,這地主婆,資本家,這可都是禁忌中的禁忌,誰敢應?

    兩口子嚇的腿都軟了,連連解釋。

    不遠處的程遠山嘆氣,農村的常態,就算勉強讓他們把人帶回去了,不輸歐會不會傳出去,就是他們自家人都不拿她們當人看,再次發生悲劇,是早晚的事。

    可惜,他們也只能管這些,能警告,能教育,人家家裏的事,他們還真的就沒法管太多,希望這個事能讓他們收斂一陣吧。

    簡單出來時,人剛被推進手術室,她站在門口看了半天,心裏千思百轉。

    “想什麼呢?”

    凌衛東幫着把人擡上去,拍打着身上的棉襖,看她默不作聲,以爲屋裏有事呢。

    “收拾好了?我去看看車,咱們一會兒就走。”

    簡單可有可無的點頭,

    “行。”

    “程叔叔,她們都會怎麼安排呀?”

    除了這幾個家長過來的,還有十幾個是在火車上騙來的,這是譚雅君機靈,不然真就不知道會被帶到哪兒去呢。

    “小簡知青啊,唉,還得聯繫啊。

    她們有一部分是下鄉的知青,還行,聯繫當地接收送過去就行。

    還有的實在別的地方騙來的,更離譜的是,有的人連自己家的地址都說不明白。”

    有些農村女孩子,一輩子沒出去過,可不就是除了自己村子叫什麼,甚至連上一級公社或者縣城叫什麼,都說不上來。

    說起這個,程遠山就愁得慌,抓着人販子是好事,但是這後續的處理也實在是讓他頭疼。

    “對了,你那個朋友,咋樣了?這忙叨叨的,叔也好幾天沒回家了,沒事你就去玩,老太太還唸叨你呢,你也不去。”

    簡單笑,

    “我家裏這不是來了親戚嗎,一時半會的也出不來,叔你給程奶奶帶個好,等年後有時間我去看她。”

    看程遠山又要說什麼,趕緊轉移話題,

    “叔,她們都是被人販子騙的嗎?”

    程遠山一怔,緩緩搖頭,轉頭看了簡單一眼,似乎帶着點同情,還是憐憫的意思.

    簡單,“???”

    什麼意思這是?

    “有的是被騙的,有的是直接被迷暈的,有幾個是被一起的朋友出賣的,還有,還有幾個,是被親戚,或者家人,親手賣的,”

    有些一言難盡,簡單猛的擡頭,

    “叔,你是說,她,我朋友她,是,是被家人......”

    後面的話,簡單都說不出口,她是真的震驚,還真的有這樣的父母親人,自己肚子裏的肉,不說血濃於水,但是這妥妥的事對待仇人的態度啊!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沒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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