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還餵了兩塊肉,又伸手摸了摸大腦袋,

    “吉祥,天快黑了,我們就在這等你,快去快回啊!”

    看着吉祥的身影幾個竄步就消失在林間,她這慌亂的心裏也算是放下了一點,也不知道加了雞毛的信,程朝能不能更重視一點。

    回頭看看在坑裏撲騰的歡實的幾隻,也實在不忍直視,況且,這畢竟是人的骨頭,總感覺有些不尊重的感覺在,簡單幹脆的都叫了上來,找了一塊空曠的地兒,架起了火。

    天色越來越暗,這林子裏的溫度低了不少,潮氣也不小,再加上各種蟲子什麼的,這火堆倒是正合適了。

    守着這地方,她也確實是什麼心思都沒有,都沒感覺到餓,不過幾只狗子自己抓了幾隻口糧,她倒是給它們加工了一下。

    程朝着急忙慌帶着人上來的時候,聞着的就是滿林子的香味,走的越近,這香味就越勾人,程朝這心也略微放下一點,紙條上沒說那麼詳細,還有心思烤雞,說明事情還沒到那十分嚴重的地步。

    大步上前,剛想問一句,

    “你餓了嗎?”

    就見簡單把烤的流油的野雞遞給了腳邊的小狼,程朝腳步頓了一下,他判斷失誤了?

    “哥,你們過來啦?”

    程朝身後的一隊人,都露出了憨厚的笑,

    “簡單妹子,又見面了。”

    簡單最好抽了抽,一會兒你們就都笑不出來了,弄不好都得哭。

    頓時這神色就嚴肅起來,直接領着人朝着灌木叢而去,

    “哥,你們要有心理準備,應該比你們想象的更殘酷。”

    程朝腳步一頓,語氣低沉,

    “人,還活着嗎?”

    簡單撥開灌木叢,指了指剛纔幾隻狗子叼過來的骨頭,

    “都是這樣的,而且,應該數量不少。”

    這方面,程朝他們自然算是專業的,他這次帶來的這隊還幾乎都是一起並肩作戰過的老兵,也大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不光反應靈敏,頭腦敏捷,經驗不少,眼光毒辣。

    勘察一圈,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肅殺之氣,

    “排長,這,可能是戰爭時期,一個村子的村民逃荒至此,也可能,也可能是,邊境那幾場保衛戰,犧牲的弟兄們。”

    八尺的漢子,說到這個話題,總是很容易感傷,頓時眼圈就紅了,其他人也怒氣填膺,

    “排長,這,這是哪個部分的兄弟,這也,太憋屈了,這麼多年,要不是簡單妹子今天發現,是不是真的就長眠地下,連個名號都留不下了?”

    程朝的拳頭也緊緊的攥着,建國前的戰爭時期,他還是個半大孩子,真正參與的不多,大多數還是在後方,或者幫忙打掩護,對這些戰場上的前輩是真心的敬佩。

    加上家裏那時候的程嘉,程卓,程進,又都是部隊裏的,家裏對革命也是各種支持,他厎戰爭的瞭解比一般人還是要多上不少的。

    所以他年紀一夠,他也第一時間就加入到這個隊伍中來。

    這幾年,尤其是程嘉回來後,他對當年戰爭的殘酷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這會兒心理的憤怒也不必其他人少。

    現場無言的沉默着,半天,程朝才啞着嗓子開口,

    “妹兒,哥讓人送你回去,我們,應該要連夜幹活了。”

    簡單幹脆的拒絕了,

    “不用,我幫不了你們別的,也不用在我身上耽誤時間,我估計你們也沒有心思想別的,你們幹吧,我就在這邊守着。”

    看程朝要拒絕,簡單直接扔出了一個他拒絕不了的理由,

    “哥,上次的狼在這附近,我認識它,”

    程朝“騰”的站起來,

    “你又碰着了?傷沒傷着?你咋膽子這麼大呢?知道有狼還敢往山上跑?”

    瞅瞅,這態度立馬就變了。

    “打住,哥,這可不能怪我,是它們自己找上來的,還吃了我不少好東西呢。

    呶,有這崽子在這,別的野獸也不敢過來,你們好安心的幹活。”

    一羣大男人有些失神的看着小狼崽子在簡單腳下打轉,程朝也不得不答應,形勢在這,也容不得他再拒絕了。

    之前不知道具體情況,這一隊人就有些不大夠用了,吉祥臨危受命又跑了一個來回,還回村報了個信。

    山上,程朝他們一夥人已經忙活開了,不過隨着挖掘面的展開,越挖越深,一羣大男人都閉着嘴一聲不吭,揹人處,都不知道掉過幾回眼淚珠子了。

    簡單雖然不理解,但是尊重他們的戰友情。

    只默默地在一邊撥着火堆,看着幾隻狗子和狼崽子的搗亂,聽着靜謐的林子裏,偶爾會傳出一兩聲或者此起彼伏隱忍的哭聲,默默地不出聲。

    半夜時,大狼幽幽的來了一次,綠油油的眼睛近近的盯着火光,也盯着火堆旁的人。

    後半夜簡單還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像是野豬或者狼羣這種大型的羣居動物,來年程朝他們也戒備了半天,不過可能是大狼的氣息在這,到底也沒有那個膽大的過來。

    天矇矇亮,簡單就迷糊着醒了,把厚衣服收進去,又重新攏了攏火堆,這才轉向灌木叢那一側。

    一夜的時間,對他們來說,似乎沒有收到黑夜目視的影響,和剛開始的速度和強度都差不多,甚至這會兒這坑已經挖的很深了,微弱的晨光下,數不清的身影在不知疲倦的忙碌着。

    不停不休的幹了一晚上,所有人都只穿着貼身的背心,浸透了汗水,又別露水打溼,身上還泛着熱氣,

    在簡單看來可能只是受到傷害的百姓,或者是犧牲的烈士,找回他們的骸骨,是對家人的慰藉,是國家歷史的功勳章。

    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是和他們並肩作戰的戰友,兄弟,是是他們能用後背相依靠的人,是跟他們有着共同的信仰,鮮血同樣滾燙的,同類,也是他們的救贖,信仰。

    這些,是簡單不能理解的,但是,她看得出來,這會兒,他們的人在一起,心,也在一起。

    遠處的朝霞漸漸衝破地平線,漸漸的將陽光灑滿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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