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門少相 >第八章 趕集賣藥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轉眼鄭少虎小朋友就要和鄭多多小表妹跟着自家老孃回家了,這兩天跟着自家小表哥的屁股後面早就混熟了,在他眼裏,小表哥不會嫌棄他,還會帶他一起出去玩,小表哥可好了。

    所以乍一要走,他還是接受不了,眼睛裏寫滿了不捨,小心翼翼對着李凌峯問道:“小表哥,我以後還能來找你玩嗎?”

    看見李凌峯點頭後,高興得嘿嘿直笑,臉上立馬撥雲見日。

    鄭家院子和去鎮上有一段路順路,李老太太把剩下的那隻大兔子給李春花捆上,還用布袋子給她捎了一袋小麥和半袋子菽,讓李老三送送自家妹子順便去鎮上把剩下那隻肥碩的野公雞賣了。

    李凌峯的藥材早就曬得差不多了,就等着這一天呢,當即和張氏軟磨硬泡,要跟着李老三去城裏賣他的寶貝。

    張氏耳根子軟,最聽不得小兒子哄,又見李凌峯正在興頭上,想着他也沒去過鎮上,小孩子都貪玩,讓他去碰碰壁說不定就不鬧騰了。

    得了張氏的允許,李凌峯立馬屁顛顛的把自己的寶貝藥材仔細的裝在揹簍裏,揹簍底下還拿了一塊稍微齊整的粗布墊着,最後還把自己老爹的斗笠蓋在了揹簍上面,防止路上下雨把藥材淋溼了。

    鄭少虎得知小表哥要送他們一段路,開心得傻笑,而小表妹鄭多多如今才四歲,被李春花抱在懷裏,眼睛盯着自家小表哥忽閃忽閃的,天真爛漫極了。

    李老三領了老太太的命送自家小妹一程,然後順便去鎮上把雞賣了。臨出門時,李老太太因爲心疼閨女抱着外孫女,拿着東西也不方便趕路,花了四文錢讓自家閨女和小外孫跟着鎮上趕集的牛車走一段路。

    牛車一人兩文,但由於鄭多多還小,由李春花抱着也不佔地,所以趕車的就沒有多收錢。當然,李老三和李凌峯雖然也有牛車坐,但走的是三房的私房,氣的張氏臉都紅了,但好歹還是一句話沒說,進屋攤了兩個餅包好遞給了張老三。

    李凌峯看到李老太太的做派,不禁在心裏感嘆,都說兒女是父母的心頭肉,但奈何也有區別,畢竟“手心肉厚,手背肉薄”。

    牛車不比馬車,不僅速度慢,而且路上還顛。但沒有辦法,這年頭在農村牛車都是很難見的交通工具,更何況馬車了,只有富庶的人家才用得起。

    李凌峯第一次坐牛車,鄉下的路又不好走。顛得他心裏叫苦連連,差點都把隔夜飯吐了出來。讓他不禁懷念起現代的小汽車,高鐵和飛機……

    等到了分叉路,離鄭家院子也不遠了,送別了自家姑姑,李凌峯跟着自家老爹又坐上了顛簸的牛車繼續前行,雖然面上一片坦然,但心裏的小人卻忍不住在大喊:“勇敢牛牛,不怕困難!(╰(‵□′)╯)”

    繼續趕了半個時辰的路,李凌峯和李老三才瞧見鎮子正前方的石拱門,拱門正上方端端正正擺着一塊木匾,牌匾上赫然寫着三個大字“雲水鎮”。

    李老三經常來鎮上賣山貨,熟門熟路的領着李凌峯往西市走,李凌峯跟在自家老爹身後,一邊走一邊望,看看哪裏有藥鋪醫館什麼的,可以把自己的藥材收了。

    直到走到一家名叫“悅來樓”的酒樓門口,父子兩人皆是眼前一亮。

    李老三眼睛亮當然是因爲他和悅來樓的老闆吳掌櫃算得上是半個熟人了,畢竟自己經常來樓裏賣貨,吳掌櫃也算厚道,沒有因爲李老三是泥腿子就胡亂壓價,每次給的都是自己得利,李老三也得利的價格。

    而李凌峯眼睛亮,完全是因爲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正是時候啊,悅來樓對面東南方向正好有一家醫館,古樸得牌匾上寫着“百善堂”三個大字。

    “峯郎,爹先進悅來樓賣大肥雞,你在門口,別亂跑。”兒子還小,李老三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面,想着帶着兒子一起進去,但多少又有點不好意思。

    李凌峯乖巧的點點頭,怕等會兒去賣藥材後李老三出來看不見自己着急,指了指不遠處的百善堂,憨笑着說:“爹,我去那看看有沒有人收我的藥材。”

    李老三見兒子天天抱着他在山上隨便扯的野草說作是藥材,不由覺得好笑,雖然他覺得肯定賣不出去,但也沒開口打擊兒子的積極性。

    “那你別走太遠。”

    李老三交代了兩句,見李凌峯點頭,就揹着揹簍進了悅來樓。

    李凌峯揹着自己的藥材不緊不慢的走向百善堂,百善堂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醫館,大門敞着,從外面可以看見裏面的佈置。左邊有一個差不多兩米的櫃檯,櫃檯後面一個十七八歲學徒正在對賬,學徒後面是一大面牆的藥材櫃子,每個櫃子上都標記藥材的名字和藥性。

    醫館右側則分成有兩個區域,區域中間簡單的用帷幕隔開,裏面的區域用作婦女診治,外面區域則是爲一般的病人坐診的地方。

    古代男女有別,大夏朝也像明朝的《習醫規格》中記載的規定一樣,爲女病患診治時需:“隔帷診之亦必以薄紗罩手。”

    李凌峯進百善堂的時候,醫館有一位大夫在替病人診治,三四個病人在排隊。

    李凌峯揹着藥材走向櫃檯,學徒果然一眼就看見了他,並沒有因爲他年紀小或者穿得粗陋而怠慢。

    “小哥兒是抓藥還是診病?”

    李凌峯心裏對百善堂得評價還不錯,想來也不會欺他不懂古代的藥材行情,連忙笑嘻嘻的說道:“大夫,我是來賣藥材的。”

    聽見李凌峯叫自己大夫,學徒明顯小小得意了一下。見面前的小男孩雖然穿的是粗布衣,但眉眼間透着一股聰慧,不由多看了兩眼。

    “收藥材的事要問我師父,你等着,我去給你請。”

    說完就掀開了後堂的門簾,走了進去。

    李凌峯安靜的站在原地等着,臉上怡然自得,沒有絲毫不耐煩,目光狡黠,眉眼間有超過這個年齡的穩重。

    不一會兒,學徒就領着一個紅顏鶴髮,頭髮鬍子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頭走了出來。

    老頭一席青衣,聲音高昂:“小友要賣什麼藥材?”

    李凌峯默不作聲的打量了老頭一眼,恭謹的在胸前抱手,身子微向前傾,行了一個標準的揖禮。

    “小子前些日子隨父進山,得了不少車前草、雞骨草和天麻等藥材,還挖到了幾株苦蔘和石斛。不知道老神醫收不收?”

    “哦?”老者聽到李凌峯說挖到了苦蔘和石斛不由對揹簍裏的藥材多了幾分興趣,再加上李凌峯拍馬屁般的“老神醫”言論,惹得老者更爲開懷。

    “打開你的藥材讓我看看,如果符合標準就按店裏的價錢給你收了。”

    收藥材也是要看品相的,不僅要判斷藥材採摘時有沒有破壞根鬚使藥性流失,還要看看藥材的品相好不好,藥性強不強,像李凌峯這樣把藥材曬乾的還要看曬的透不透,有沒有沒曬到的地方,有沒有回潮什麼的。

    李凌峯掀開揹簍供老者查看,見藥材都保留完整,根鬚齊整,曬的很充足,不由得點了點頭。

    對着自己的學徒喊了一聲:“這些藥材全要了,按上品算錢給這位小哥。”

    說完就進了內堂。

    學徒“誒”了一聲,忙從櫃檯下的櫃子裏取出一把小秤,把李凌峯揹簍裏的藥材取出來按品類分成五堆,然後一邊秤一邊報藥材名、品次和多少錢一斤,秤完一堆後有說統共多少紋錢。

    大夏朝對斤兩的計算和華夏有些相似,一斤等於十六兩,對紋銀的計算和我國古代大明一樣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錢。

    “車前草,按上品算,十八文一兩,一共三斤零六兩,統計九百二十七文錢;雞骨草,按上品算,十六文一兩,共一斤八兩,統計三百八十四文錢;天麻,按上品算,二十六文一斤,共三斤,統計紋銀一兩又二百四十八文錢;乾燥苦蔘片,按上品算,共八兩,三十八文一兩,統計三百零四文錢,石斛,按上品算,共四株,半兩銀子一株,統計紋銀二兩……”

    學徒嘴裏一邊唱藥手裏一邊撥算盤,手指翻飛,算珠之間相互碰撞,發出噼裏啪啦的脆響。

    終於,學徒的手指在李凌峯耐心的等待下停了下來。

    “所有藥材統計四兩紋銀又八百六十三文錢。”

    和李凌峯之前估的價差不多,比估的價多些,李凌峯挺滿意的。

    “小哥兒稍等,我先把東西安置了,再給你結賬。”

    學徒先將算盤放好,又把桌上的藥材細心安置後,讓李凌峯在外面等一下,跑進內堂去找自己師父取銀子來結了賬。

    學徒親自把李凌峯送出門,然後交代自家師父的話,讓李凌峯下次有好藥材優先考慮百善堂,說完纔回去。李凌峯懷裏揣着自己來大夏自食其力賺到的第一筆錢,心裏不由得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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