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祈川微微抿脣,稍加思考,又開始動筆。
“我-經-常-輸-營-養-液。”
司聽瑜看着這句話,鼻子一酸,登時紅了眼睛,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已經怎麼也壓不住了,掩飾般轉過頭。
原來他過的這麼辛苦。
陸祈川看着女人的反應,握緊了手中的本子,雙肩耷拉下來,面上的情緒平淡至極,眼神裏卻深藏着無措與不安。
他是不是······惹她生氣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凝滯着。
最終還是司聽瑜先敗下陣來,在一堆各式各樣的精緻早點中挑出一個水煮蛋,仔細地剝了殼,掰下蛋白放在蓋子上,遞給了牀上沉默的男人。
“吶,喫一個雞蛋可以嗎陸先生,就喫蛋白。”
陸祈川看了看女孩刻意揚起的笑臉,又看了看眼前白淨瑩潤的雞蛋,放下了手中的本子,小心翼翼的從女孩手中接過。
司聽瑜看着他的動作,心中一喜,語氣帶上一絲誘哄。
“快喫吧,這雞蛋看着就香,營養價值可高了。”
“吃了這個雞蛋,你早上的營養攝入量就夠了。”
男人聽着她的話,緩慢地將雞蛋送入口中,在她目光灼灼的注視下,機械地咀嚼着。
“怎麼樣,好喫嗎?”司聽瑜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盯着他的臉看。
陸祈川感受着味蕾上充盈的雞蛋味,一臉認真的看向女孩,肯定得搖了搖頭,作勢就要放下。
“啊,不好喫嗎,難道是壞了?”
司聽瑜疑惑地伸手,拿起一小塊,送入口中,細細品味了幾秒鐘,瞬間反應過來了,雙手抱胸,比他還要肯定地反駁道。
“沒壞,是你的味覺中樞傳導錯了!接着喫。”
休想找理由不喫飯!
陸祈川:······
最終,在女孩狡黠嚴肅的注視下,陸祈川安安分分得喫完了一個蛋白,而後矜貴地拿了張溼巾,仔仔細細地擦着自己的手指。
他不喜歡身上有食物的味道。
“真棒!還要其他的嗎,這裏有雞蛋餅、三明治,還有好多粥呢。”
不愧是陸家,光是一頓早飯就準備的好幾種粥。
簡直奢侈。
陸祈川聽到司聽瑜的問話,高傲地搖了搖頭,拿起筆在本子上畫了一個大大的“x”,以示他的態度。
司聽瑜看了他的回答,嘆了口氣,也不再強迫。
一頓就喫一個雞蛋,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長這麼高的。
“陸先生,一日三餐還是要喫的,保證身體每日所需要的能量攝入,這樣人才會有勁。”
陸祈川繼續在本子上畫了一個更大的“x”。
“陸先生你不能這樣,長期輸營養液,你的消化功能會退化的,中午你得多喫一點。”
說完這句話,司聽瑜又收穫了一個半張紙大的“x”。
好氣!好想把本子扣他臉上。
但她不能,她是受過專業培訓的醫生,要以春風般和煦的耐心來感化病人。
病人是無辜的,更何況是一個帥哥病人。
司聽瑜看着眼前叛逆的男人,長嘆一口氣,拿過一旁的病情記錄本,衝他討好的笑了笑。
對此,陸祈川依舊保持沉默態度,端坐在病牀上,既沒答應也沒拒絕。
從昨天遇見她開始,他就失去了主動權。
思維和判斷一直被這個女人影響,但他依舊摸不清這個女人的邏輯,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好的,我就當你同意了,接下來您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司聽瑜沒有理會他的小脾氣,自顧自的接着說道。
“患者陸祈川,年齡27,未婚,性別男,請問有問題嗎?”
陸祈川對上女人真誠清澈的眼神,堅定的搖了搖頭。
“非常好,請問您家中其他親屬是否有相似的症狀?”
這個問題陸祈川沒有迅速回答,腦海中開始一一排除。
陸先生和陸夫人年逾五十未發病,並且能把商業版圖擴展到東南亞,精神狀態應該沒問題。
但他哥陸祈承可就不一定了,經常對着公司下屬發火,精神狀態應該不是很穩定。
司聽瑜見男人陷入了沉思,語氣猶豫着補充道。
“陸先生,我所說的相似症狀,是指像您這樣狂躁與抑鬱病症共存的症狀,您的親屬有相似的嗎?”
不會吧,難道這病還是遺傳?這是什麼豪門祕辛。
陸祈川沒有錯過女人臉上的試探,嘴角壞心思得勾了勾,動作緩慢地搖了搖頭。
司聽瑜鬆了一口氣,在“無相似親屬”那欄打了個勾。
“從第一次發病以來,您是否接受了專業治療,但治療效果不理想?”
“每次發病是否有固定的伴隨症狀,如噁心、嘔吐、戰慄等?”
“不同誘因引起的發病體徵、部位、時間,是否相同?”
“發病時的疼痛感是否牽涉全身?”
······
涉及專業領域,司聽瑜收起了臉上的調笑,一字一句詳細地記錄着陸祈川的病情。
等問完全部問題,時間已近中午,手上的記錄本也寫了滿滿三頁,等她回去稍作整理,就可以找黃主任敲定初步治療方案了。
司聽瑜揉了揉酸脹的肩膀,站起身,衝着陸祈川欣慰一笑。
“陸先生,今天表現得很棒,感謝您配合我的工作!”
陸祈川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有過如此長時間的交流了,久違的思考讓他精神疲憊,懨懨的低着頭,額發更加耷拉了。
嗯,還是這樣子的陸祈川比較可愛。
司聽瑜控制住蠢蠢欲動的手,收好筆,將椅子移回原位。
“陸先生,時間不早了,您也快到喫飯時間了,那我就先走啦,明天見~”
陸祈川猛然想起什麼,糾結地看了她好幾眼,蒼白的脣被抿得多了幾分血色。
“怎麼了陸先生,您還有事兒嗎?”
有,他想摸摸她的手。
但這話說出來,估計會被當成變態吧。
太不禮貌了,畢竟昨晚的情況實在是緊急,她纔會抱着他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