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她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似的轉過頭,抽出被男人牽住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動作輕柔替他拭去淚痕。
她也想給男朋友立立威。
但這樣子的陸祈川,看起來真的……好可憐呀。
“不哭了,眼睛都紅了,等會兒要是腫了,很難受的。”雖然女人強裝冷靜,語氣也依舊平淡,但字裏行間裏絲毫沒有指責的意味。
陸祈川知道,他再一次被寬容了。
他的女朋友身上有一種天然的神性,那是一種“已知乾坤大,尤憐草木青”的偉大。
司聽瑜彷彿懷着這世間最後的悲憫,穿過層層障礙,來治癒他,寵着他,什麼都縱着他,還格外心疼他。
但他卻很壞,對自己的神動了世俗的念頭,甚至還想將她拉下神壇。
於是,男人眼睛裏含着的淚珠越來越多,撲通撲通往下掉。
這下子不是假裝的,是真的難過了。
他很害怕。
怕做不到在如此漫長的歲月裏,時時刻刻僞裝自己。
怕終有一天,控制不住身體裏刻意壓抑的病態與瘋狂。
更怕司聽瑜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後,會憤然拂袖而去,再也不要他了。
聖徒享受過神明的片刻照拂後,流浪的心便有了歸處。
司聽瑜對他來說,不僅是救贖,更是信仰。
一旦被拋棄,他的人生將轟然塌陷。
到那時候,他的生命也將不復存在。
一想到這些,陸祈川的情緒就失了控,整個人惶恐不安,滿臉都是被她視線抓住後的慌亂與緊張,薄脣顫抖,胸膛中溢出了低啞又剋制的抽泣聲。
“對不起,寶寶,對不起,你打我吧,我太壞了,你用力打我,對不起。”
男人口中的哭腔甚濃,邊說着,還抓着司聽瑜的手往自己臉上打。
“乖乖,我不打你,你不壞,我沒有生氣。”
“你肯定討厭我了,我很糟糕,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你打我吧,疼過我就清醒了,你快打,用力打!”
“我沒有討厭你,陸祈川,我也不會打你的,你先放手,冷靜下來,好好說。”
怕情緒激動的男人傷害到他自己,司聽瑜一邊輕聲安撫着他的情緒,一邊靈活地動了動胳膊,抽回了自己的手。
雙手得了自由後,立馬撈過他的大掌,安安穩穩地貼在自己腰上。
陸祈川順勢摟住,渾身像是脫了力,紅着眼睛,藏進她懷裏,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說着對不起,聲音委屈又喑啞。
“寶寶,我太壞了,對不起,你應該打我的,對不起,我不乖了,你討厭我吧,對不起。”
“陸祈川,我能理解你一時的失控,不會怪你的,以後都乖乖的,好不好?”說着,女人綿柔的手掌在他的脊背上輕拍着。
亦如過去的每一次。
“那,那我以後都乖乖的,你還會喜歡我嗎?”
“寶寶,那,如果是其他人,你你也會原諒他嗎?”
細節如陸祈川,哪怕是在請求原諒的過程中,也不忘抽出空來,見縫插針地確認一番女人對他獨有的偏愛。
如果這種包容不是他一個人的專屬,那他寧願不要!
但司聽瑜這個女朋友,他……還是要的。
“當然不會,因爲你是陸祈川,所以我纔會選擇原諒。”
“可是,萬一,如果我現在,不是你的男朋友怎麼辦,你也會原諒他嗎?”
聽到這個問題,司聽瑜突然有些恍惚,微微垂眸,探究的目光在男人臉上掠過,恃寵而驕四個字,明晃晃地寫在他的臉上。
在這段感情裏,她和陸祈川……彷彿角色互換了。
她從沒有想過,這種矯情又酸牙的話,會從一個大男人的口中說出。
並且,說得這麼自然且正常。
在她的世界裏,也就陸祈川能做到了。
“乖乖,這種不切實際的假設是無意義的,事實就是,你是陸祈川,我的男朋友,這就夠了。”
“不好不好,寶寶,求求你了,你回答我,好不好,求你了。”
陸祈川像是絲毫不擔心自己女朋友會生氣,額頭抵在女人的胸骨處,臉頰在她身前胡亂地蹭着,剛繫上不久的兩顆鈕釦又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司聽瑜耐不住男人這麼撒嬌,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脖子,示意他停下來,清了清嗓子,滿臉認真地給出答案。
“乖乖,我的擇偶要求很高的,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孤身一輩子的準備,因爲你是陸祈川,我男朋友這個位置纔有了具體意義。”
說到這,女人停頓了一瞬,怕他不能理解,好脾氣地解釋道:“所以,男朋友這個位置不特殊,特殊的是你,因爲你是陸祈川,我纔會喜歡,纔會包容,明白了嗎?”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男人瞬間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又哭又笑,在她懷裏瘋狂點頭,亂七八糟地說個不停。
“嗯嗯,我明白了,我就知道,你喜歡我的,我以後會乖乖的。”
“寶寶,你要經常喜歡我,不可以喜歡別人,我是你的第一個男朋友,我是先來的,就算是你以後的男朋友,也必須排在我後面!”
“不對不對,寶寶,你不可以有其他的男朋友,我纔是唯一的,你要一直、一直喜歡我,不能有其他人。”
司聽瑜胡亂附和着,忍不住擡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絲質襯衫已經被男人的眼淚浸溼了,沾了水後緊緊貼在她的肌膚上,有些難受。
而且,透過薄薄的一層布料,已經能隱隱約約看清楚她月/匈衣的顏色了。
但是這會兒,陸祈川的腦袋依舊緊貼着,眼淚還在不值錢似的往外冒,盡數被她的上衣吸收,衣料的透明度越來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