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祈川。”
“誰和陸祈川？！”
“我。”
“你和他怎麼了？！”
“談戀愛了，就是指兩人墜入愛河了。”
“你們倆……掉進愛河裏了？！”
“也可以這麼理解。”
平地一聲雷。
黃中平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像是石化般定格在她的臉一動不動，被驚到暫時忘記了思考。
原本應該是腹式呼吸的他，此時胸腔起伏明顯，喘息聲又厚又重，嘴脣煽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2】
見他沉默，司聽瑜更加心虛了，眼神飄忽似風，低眉順眼，手指揉捏着白大褂的衣角，滿臉愧意地說道。
“黃主任，我很抱歉，我知道這很不應該，稍後我會寫好兩千字的檢討書，放到您桌上。”
“既然知道這很不應該，爲什麼還要一意孤行？陸家小少爺精神狀態不穩定，他可以糊塗，但你作爲一個醫者，你能糊塗嗎？”
“不能，我違背了科室規矩，黃主任，您可以按照規定處罰我。”女孩的認錯態度極好，將姿態擺得很低。
黃中平原本想厲聲呵斥，但一看到她這副稚嫩年少的模樣，就什麼也說不出口了，平復了心情後，重重嘆了一口氣，揹着手，沉聲打探道。
“你和那人，你們的情況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什麼地步？
親親抱抱的地步。
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司聽瑜平生第一次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斟酌了半天，半是靦腆、半是真誠地如實答道。
“剛在一起沒幾天，目前，感情還在升溫階段。”
這不廢話嗎？
你認識陸祈川才幾天？你來這個科室才幾天？
人家年近四十的孫醫生、謝醫生都沒急，你倒是效率高，工作的同時，順便把人生大事也敲定了。
再接下來，是不是該請假回去見家長、訂婚、結婚，然後榮升三胎寶媽了？
黃中平更氣了，默默解開了身上還沒有來得及換下的西裝外套上的扣子，順了順氣，接着盤問。
“沒因爲他，玩忽職守吧？”
“這絕對沒有，黃主任，我向您保證，絕對沒有耽誤工作，我都是午休時間去找他的。”
“能懸崖勒馬嗎？”
司聽瑜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讓她在愛情和事業中做一個選擇，但她哪個都不想放棄。
“應該……不能。”
“就這麼喜歡？”
“嗯，喜歡。”
女孩兒的語氣雖然溫和有禮，但異常堅定。
黃中平眼含壓迫地盯着她看了幾秒鐘，原本想讓她知難而退。
但後者毫不畏懼，坦坦蕩蕩地回望着他，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司聽瑜，你應該知道，這是一個原則性的錯誤，我完全可以抓着這件事情不放，在你的規培評價表上打上一個不合格的標籤！”
“我知道，但他是第一個能讓我產生心動感覺的人，所以，不管能不能走到最後，衝一把總沒錯，我不想留下遺憾。”
“年輕氣盛，年少無知，衝動至極！”
黃中平無奈扶額，嘴裏嚴肅地教訓着，但心中卻有些感慨現在年輕人的坦率和朝氣。
喜歡就表白，表白就戀愛，戀愛就膩歪！
黃主任的腦子裏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了他女兒前幾天給他看的一個網絡熱梗，叫什麼來着？
哦對，想起來了。
她／他超愛的！
這四個字，用在司聽瑜身上正貼切。
可偏生，某位小年輕還挺驕傲的，眉眼都帶着笑意，大言不慚地陳述道。
“黃主任，我做錯了事情，我認罰，但我還挺慶幸的，至少在我的青春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這是我到了八十歲，都能驕傲地宣之於口的事情。”
“你呀你，糊塗啊！你說說你，談戀愛也就算了，你還找個少爺談，給自己徒增難度！”
“啊？”
司聽瑜還沒領悟到他的意思，好奇地驚歎出聲。
“你自己說說，陸家那是什麼鐘鳴鼎食的家庭，陸小少爺的婚事他自己能作主嗎？這以後，他們家肯定是要找個富可敵國的世家小姐來聯姻，到那時候，你們倆該怎麼辦？私奔還是爲愛抗爭？”
一想到這些，黃中平就愈發焦慮，免不得聯想到自己的女兒，感覺自己的頭髮掉得更多了。
這番言論倒是震驚了司聽瑜。
她還沉浸在情竇初開的喜悅中，完全沒考慮過這些，黃主任卻已經幫她考慮到這麼深層次的現實問題了。
不愧是，整個醫院最受愛戴的黃老！
“黃主任，我覺得吧，陸家不是這種靠出賣兒子來換取利益的家庭，您擔心的問題，以後肯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話雖這麼說，但她心裏想的卻是：
既然這樣的話，能不能讓她爸爸這兩年加把勁，再往上爬一爬，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讓陸祈川當贅婿了……
黃中平聽了她的發言，只覺幼稚，忍不住反駁道。
“你現在當然覺得沒什麼，以後誰說得準呢！王子愛上灰姑娘的故事，你還聽得少嗎？當然，我沒有說你是灰姑娘的意思，你在醫學這條路上很有天賦，前途一片光明，將來樓下那個宣傳欄的光榮榜上，肯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謝謝您！黃主任，我會努力的！”女孩選擇性地只聽到了後面那句，心下激動，當即表達了自己被寄予厚望的感激之情。
“……行吧，行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看不懂，就一點，你別給我搞爲了愛情放棄事業那一套！”
“嗯，我記住了，我保證！所以，主任，您能給陸祈川換個醫生嗎？”
“那就轉到我名下來吧，其實沒有什麼區別，陸總吩咐過，不需要對小少爺進行任何藥物治療，至於心理醫生，陸家會親自找的，他住在這裏，純粹就是防止他傷害自己。不過，哼，我估計他現在高興都來不及，哪有心思去尋死！”
這話說得司聽瑜耳根一熱，只能囁嚅道：“好，謝謝您黃主任。”
“我纔要感謝你，破了咱們科室和尚廟和尼姑庵的魔咒。”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選擇跳過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對了，黃主任，您剛纔想提醒我什麼？”
“張薇薇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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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42：山莨菪鹼的別名，主要用於解痙止痛、緩解有機磷農藥中毒。
【2】男性的呼吸方式以腹式呼吸爲主，女性的呼吸方式以胸式呼吸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