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承看着她刻意翹起的小拇指,頓感眼疼,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指尖微動,摁下了手機裏的錄音鍵後,冷聲拒絕道。
“不用,你剛纔說,你叫什麼?”
“哦,瞧我這記性,都忘記給陸總做個自我介紹了,我叫張薇薇,也是這個醫院的醫生。”
按照以前,她必定會大肆吹噓一番自己的父母。
但是現在,她的父母鋃鐺入獄,已經不值得她在陸祈承面前特意提了。
“張女士,你今天找我,想說什麼?”
男人半點眼神都沒有分給她,一雙寒眸冷漠又薄情。
“是這樣的,陸總,我和司聽瑜現在同在神內規培,我太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了!你公司事務繁忙,小少爺又單純善良,我怕你們都被她這個女人給騙了,我今天來找你,都是爲了你、爲了陸家好!”
張薇薇說到後面,垂了垂頭,聲音夾得更厲害了,像是突然感覺到了幾分不好意思。
聽完這句話,陸祈承突然嗤笑了一聲,身形微動,深邃的眼眸裏像是藏了化不開的霧氣。
爲他好?
他母親都沒有在他面前說過這麼多次“爲他好”!
“張女士,不必贅述,直接談你的訴求。”
“訴求?我沒有什麼訴求,陸總,我只是想揭穿司聽瑜這個女人的真面目,讓你看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說着,張薇薇掏出了一疊照片,款款站起身,彎着腰,動作緩慢地越過桌面,將東西放到了男人身前。
“陸總,您一看便知。”
陸祈承神色未變,瞥了一眼照片,沒有多看一眼,更沒有上手反動,滿身的矜貴氣質。
“所以呢?”
“陸,陸總,您看這張,司聽瑜她抱着那些廉價的零食,站在小少爺的病房前,擺明了就是要去勾引他!您再看這張,她從病房裏出來後,時間接近一點半,也就是說,她在裏面整整待了一個多小時!”
“嗯,然後呢?你想說我們陸家的小少爺,識人不清,被女色所迷惑?”
“不不不,當然不是,陸總,我沒有這個意思。”
張薇薇連忙擺手拒絕,隱隱約約感覺事情正在逐漸脫離她的掌控,但她來不及多想。
從攔車開始,她就沒有退路了。
眼前的陸祈承,是她能抓住的最後一線機會。
“陸總,如果這幾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那您看這張,這輛車您應該不陌生吧,寶石藍的科尼賽格,雖然不太清楚,但能看到駕駛室上的,是個男人!一大早從男人的車上下來,什麼成分?陸總您一定能看出來吧!”
男人稍一俯身,順着她的話,將目光放在照片上,看清楚上面的人後,眼眸微縮,狀似肯定地點了點頭,朗聲附和道。
“嗯,能看出來。”
哥哥送同父同母的妹妹上班。
除了偉大的親情,他還看到了作爲哥哥的責任與擔當。
見他點頭,張薇薇瞬間激動起來,手指將桌面敲得乓乓響,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市儈模樣。
“如果我弟弟能從這段關係裏獲得暫時的快樂,那便無妨,陸家可以給這位司醫生應有的體面,不管是財產還是身份。”
聽到這句話,張薇薇立馬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聲音有些顫抖,目光希冀地追問道:“陸總,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得很明確,既然我弟弟喜歡,那一切都不是問題,如果他們想結婚,陸家不會阻止。”
張薇薇:“啊?”
她只是想來挑撥離間,讓司聽瑜這個女人再也無法接近陸家。
沒有讓他們倆原地結婚的意思!
“陸,陸總,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沒有來催婚的意思!我只是心疼小少爺,他現在飽受病痛的折磨,已經很可憐了,如果還要被這個骯髒的女人欺騙感情的話,對他來說將會是多大的打擊啊!”
“欺騙也好,打擊也罷,我弟弟自有判斷,我和我的父母都尊重他的選擇,就不勞張女士操心了。”
此話一出,張薇薇突然安靜了下來,陷入了沉默。
現在事態已經朝着她無法預估的方向發展了,一切都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女人尷尬地衝着對面溫婉一笑,擡手攏了攏頭髮,將擋在胸前的髮絲撥開,轉了個角度,繼續攻擊道。
“陸總,很高興您能如此開明,但老話說,門當戶對,陸家到底是北市有頭有臉的人家,雖說不用靠聯姻來穩固地位,但司聽瑜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住院醫,配小少爺,多少有點高攀了吧?”
“門當戶對,有道理。”陸祈承眸光流轉,理了理手上的腕錶,聲音裏多了幾分無奈:“我弟弟他,可能真的得入贅了。”
按照家世底蘊,司家祖上可比陸家顯赫多了,根基也遠比他們家穩固。
士農工商,這是華國一貫以來所推崇的文化。
雖然現在階級分界模糊了不少,但陸家一介商戶,地位再高,還能高過當官的去?
更何況,司聽瑜的父親司從禮,最近在仕途上大展拳腳、順風順水,隱隱有往上爬的趨勢。
他的位置,再往上,那可就是一把手了!
退一萬步講,他哪怕是現在急流勇退,那也是需要陸家彎腰相迎的身份。
哪裏是司聽瑜高攀?
明明是他家那個爭氣的弟弟,高攀了人家司家的大小姐。
以後還不一定誰進誰家的門呢!
張薇薇沒有聽清楚男人的後半句話,見他認同自己,連忙補充道。
“陸總,司聽瑜她身份地位不說,心腸還十分歹毒,因爲我和她工作上有一點兒摩擦,她就特意花錢找了私家偵探來跟蹤我!這樣品德敗壞的女人,可千萬不能留在小少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