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他的位置!
一想到司聽瑜也許會去接觸其他男人,他只感覺胸口越來越悶,就像被一把重錘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擊打,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愧疚的情緒像是一股涌上心頭的洪流,讓他難以控制,無法擺脫。
不,不可以這樣!
他只是,暫時留不住司聽瑜而已。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能重新追回來的。
就像當初那樣。
從前是司聽瑜向他告白,那麼這次,主動的人換成他。
他來追司聽瑜,他來表白,他來付出,他來好好經營這段感情!
想到這裏,陸祈川喉結滾動了兩下,睫毛輕顫,深吸一口氣,像是沒有痛感一般,牙齒用力蹂躪着自己的脣瓣,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心情宛如一片烏雲籠罩在頭頂。
司聽瑜喜歡他這張臉,他得好好保養;司聽瑜喜歡他聽話的模樣,他可以僞裝出來;司聽瑜喜歡他大口喫飯,他就逼着自己喫,只要能哄她高興。
對,喫飯,對了,司聽瑜在這麼生氣的情況下,還不忘記給他打飯。
她一定是喜歡他的!
再睜眼時,男人的雙眼遍佈血絲,脣瓣被他自己咬得青紫泛白,整個人頹然又蕭瑟,但嘴角卻是上揚的。
他知道了。
司聽瑜是愛他的。
只要還有司聽瑜的愛,他就不算一無所有。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裏,但人會兩次愛上同一個男人!
去**的赫拉克利特,去**的辯證法,去**的絕對運動和相對靜止。
這一切都是謬誤!
真相只有一個——司聽瑜,一定會再次愛上他!
陸祈川像是在迷霧中尋到了一個方向,突然有了掙脫枷鎖的力量般,笑得偏執又瘋狂,雙手顫抖着,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飯盒放下。
依舊是三菜一湯,和往常一樣,由此可見,司聽瑜還是愛他的。
湯還是溫熱的,特意用了保溫盒,由此可見,司聽瑜還是愛他的。
米飯上撒的一小撮黑芝麻像是被擺成了愛心的形狀,由此可見,司聽瑜還是愛他的。
……
沒有女朋友在旁邊看着,他沒了矯情做作的對象,雖然食之無味,但這頓飯還是喫得又快又幹淨。
以前碰都不碰的蘆筍,今天張口就來;以前吵着鬧着要司聽瑜挑出去的小蔥,這會兒也能入口了;以前懶得剝、寧願不喫的蝦,今天也喫得一乾二淨。
連蝦殼都嚥下去了。
因爲他覺得,司聽瑜也許會喜歡一個不挑食的好寶寶~
喫完飯,陸祈川動作迅速地收拾了桌面,然後將飯盒……轉交給門口蹲守着的李隊長,交代他去洗乾淨。
做完這一切,男人繃着臉蛋,眼睫輕擡,視線在不大的休息室裏反覆逡巡。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張狹窄的上下牀上。
上面那層放了一隻嶄新的行李箱,粉白色的,lv家的硬皮新款。
下面那層掛着一層蚊帳,裏面鋪上了鬆鬆軟軟的被子,牀單是天藍色小碎花的,靠牆那邊放了一個嫩黃色的記憶枕,牀頭旁放了一隻摺疊手機。
所以……這張牀,是司聽瑜躺過的。
她滿心歡喜得帶他來這裏休息。
原本,是想和他做……
還不等想完,陸祈川的臉就驟然發燙,腦袋裏蠢蠢欲動的那個想法瞬間灼傷了他的神經,讓他不敢再往牀那邊看一眼。
都怪他,都怪他!
他把一切都毀了!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他真是全世界最糟糕的男人!
司聽瑜她……她怎麼……怎麼所有事情……都是她主動了呀~
當初的親親抱抱也是,現在的……也是。
男人渾身冒着熱氣,半是憤怒、半是羞澀地在房間裏不斷轉着圈,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事與願違。
在北市即將步入深秋的季節,陸祈川出了通身的汗,面色潮紅,呼吸灼熱,心跳着慌亂的節奏,鬢角旁甚至還有細密的汗珠滑落。
最終,他終是按捺不住自己,偷偷摸摸閃身出了門,徑直去了四樓的vip病房。
前天找陸祈承商量換病區的時候,陸祈承怕他住不慣三人病房,還好未雨綢繆,保留了這間vip病房。
半小時後,男人滿身水汽的出了浴室,身上換上了一套嶄新的、乾淨的病號服,渾身上下都泛着陣陣香氣,就連發絲,都是香噴噴的。
李隊長護送着他上七樓的時候,死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肌肉微微抽動,表情一言難盡,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和陸祈川寸步不離,他都要懷疑自家小少爺是不是在外面接了什麼見不得光的兼職了。
這實在是……太他爸香了!
嘖嘖嘖,看不出來,司醫生表面看着清清冷冷的,沒想到,私底下喜歡這個調調。
他果然是年紀大了,跟不上潮流了。
不太懂,但尊重。
回到休息室,陸祈川仔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確定沒有一絲異味後,脫掉鞋子,果斷鑽進了粉嫩嫩的公主被窩,將自己整個人埋進被窩後,舒服得偎嘆出聲。
吵架了,都沒有把他趕出去,還讓他睡在同一張牀上,司聽瑜果然還愛他!
被子好軟,像雲朵一樣蓬鬆。
牀單好暖,像棉花糖一樣甜蜜。
至於枕頭,他不喜歡用枕頭,以前都是能踢多遠踢多遠。
但如果是司聽瑜的枕頭的話,他選擇……抱進懷裏,然後用臉使勁蹭!
枕頭上兩人的味道纏綿不斷,直到再也無法分清楚到底是誰的味道更明顯些,他才滿足。
陸祈川蜷縮着自己,只從側面露出了一道縫隙以供呼吸,捂着被子躺了十分鐘後,原本飄忽不定的心這才逐漸落回安處,渾身上下有了一絲歸屬感。
他果然,只有和司聽瑜在一起,才能活。
離開了司聽瑜,他會像菟絲花一樣枯萎掉的!
但是現在,他的園丁想要拋棄他了。
這可怎麼辦?